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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子妃許是年輕,不如娘娘您賜兩個美人給大皇子殿下,也好讓裴側妃明白事理。」
孟雅輕輕搖了搖頭,「明奕年紀尚輕,婦人多了也不見得是好事,再看看罷。」
沈寧沐浴好了在宮院中納涼,等著東聿衡回來,不一會兒卻聽得乾坤宮太監來請。
早晨還說今夜到她這裡來,怎麼又叫她去乾坤宮?沈寧有點納悶。
穿戴整齊了到了皇帝寢宮,在安泰堂規規矩矩地見了駕後,皇帝一揮退下人,沈寧就直嚷著熱,一面用帕子擦汗一面讓東聿衡給她扇風。
「心靜自然涼,偏你躁得跟猴似的。」東聿衡打開摺扇好笑地為她打扇。
「我都已經沐浴過了,害我又要洗一遍,」沈寧嘟了嘟嘴,「叫我來做什麼?」
「叫你來自是有好事兒。」東聿衡捏捏她的小嘴兒,摺扇一收指向紫檀木靈芝狀琴座。
沈寧順眼望去,只見琴座上鋪著明黃繡大團牡丹的琴布,琴布底下隱隱可見一張琴的模樣。
「是什麼?」沈寧轉回視線,明知故問地笑道。
「來。」東聿衡顯然心情很好,執了她的手緩步走了過去,「掀開看看。」
沈寧看了看他,揚唇依言。
一張紫檀木製古樸質雅的琴出現在二人面前。沈寧見這琴雖是紫檀所制,卻稜角光潤,不似新琴,一時有些奇怪,「這是……」
「這就是紫風。」東聿衡笑容滿面地揭曉謎底。
沈寧略略詫異,這就是他曾提過的名琴紫風?不是宜州曲家的傳家寶麼?並且紫檀是為皇木,怎會出現在民間?
東聿衡像是明白她的困惑,輕挑琴弦開口道:「相傳制此琴者曲長風為一代琴師,他為了制一把好琴,尋了千棵木頭,才挑中這塊紫檀製成紫風,其琴聲悠揚悅耳,能令嬌花綻放,鳥雀落淚,一時響譽四海。皇考聽聞,召其進宮獻曲,本欲留下名琴,卻因曲長風琴藝了得,一曲驚仙滿座動容,皇考遂改主意,讓曲長風抱琴離去。」
沈寧聽得津津有味,「這麼厲害?」
「朕也沒聽過,」東聿衡讓她坐了下來,「不過今個兒倒是可以聽聽這琴是否實至名歸。」
「我哪裡有那麼厲害?」沈寧仰頭笑道,「只是這不是曲家的傳家寶,怎麼到了宮裡來?」
東聿衡道:「朕待會再與你講來,你先彈一曲給朕聽聽。」
沈寧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會,讓人端了水進來淨了手,等奴婢又出去後才坐回琴前,卻嘟起了嘴,「親親我。」
東聿衡一聽,從胸腔中震出笑聲,扶著她的後腦勺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吻。
一吻即罷,兩人都氣喘吁吁,沈寧臉色酡紅,有些意猶未盡,「再親一親。」
誰知這回皇帝卻不讓她如願,「彈了琴再親,朕怕再親寧兒就聽不到琴了。」他邪笑著在她面頰上輕啄一口,曖昧地在她耳邊道,「好生彈琴,得了朕的好字就有賞。」
沈寧似嬌似臊地看了他一眼。
東聿衡躺回自己的軟榻上,單手支頭慵懶地示意她開始。沈寧帶著笑意低頭撥了幾根琴弦,轉而彈起一曲輕快的憶春朝,此曲調兒歡悅,勾勒出生機勃勃的春日景象。而紫風琴弦中漏出的清音如同一副鳥語花香之景,令人心曠神怡,有如身臨其境。
一曲終了,東聿衡並不吝惜讚美之詞,「曲好,琴好,人好。」
只是這一連三個好字並沒讓沈寧開懷,她反而抿了抿嘴,皺著眉說:「不好。」
東聿衡奇怪,「哪裡不好?」
「這琴不好,」沈寧指著泛著柔光的琴道,「用著還沒有流幽順手。」
「是麼?朕聽著這琴音比之流幽更為雅致,確在流幽之上。」
「反正我就是不喜歡。」沈寧站起來嫌棄地搖了搖頭。
東聿衡將走至面前的沈寧一把拉入懷中,沒好氣地道:「朕費了力氣讓人將紫風送進宮來,還想著做你的壽禮,怎地就得了你這般嫌棄?」本以為她會開懷欣喜,誰知卻是這般反應?
果然……是不是傳家寶,好像都對皇帝陛下沒障礙呢,唉。「聿衡,我呀,其實一直希望有一張屬於自己的琴。」她靠在他的懷裡,柔聲說道,「流幽也是,紫風也是,雖是名琴,也都是被人用了的舊琴,我覺著都不屬於我。」
「你想要張新琴?」皇帝皺眉,新琴易得,只是好琴難求,不然這麼些年也不過出了幾把名琴。
「我想要你親手為我做一張琴。」沈寧抬起頭,卻是笑吟吟地獅子大開口。
東聿衡捏她一記,「你倒是說得輕巧,朕哪裡有功夫為你制琴?」況且他曾說了他會這玩意麼?
「唉,一天擠擠總是有功夫的,反正花個三年五年都不要緊,我就想你親手做的。」沈寧嬌俏地道,「我連名字都想好了,就叫……」
她執起他的手,在他掌心一筆一畫寫下兩個字。
玉寜。
玉寧琴。
默默念過兩遍,東聿衡心動了。
「好不好?」沈寧將他的掌貼在她的唇上,盈盈笑問。
皇帝喉結滾動,沒法說出個「不」字來。最後他略為無奈地道:「今年的壽禮又不出奇,你可別埋怨朕。」沈寧每一年給他的壽禮他都極為喜歡,其中最中意的是她花了一個月學習捏制的兩個泥人,這兩個泥人本是捏成了他倆的模樣,當夜她又將他們和在了一起,二人各自滴了一滴血進去,隨後還在重新捏出的兩個泥人里各自放了兩人的兩根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