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頁
東旌辰一張臉皺得跟包子似的,「請皇兄三思,臣弟對領兵打仗一竅不通,怎能擔此重任?」昨夜親眼目睹慘烈廝殺已然嚇得不清,他又怎敢領兵帶頭?
東聿衡看他一眼,輕笑道:「當初喀城之時,誠親王一戰成名,何以這般謙遜?」
聞言東旌辰更是表情痛苦,「皇兄就莫再笑話臣弟了,那分明是您御駕……」
「此事敵軍何以知情?那加皇族雖有邪毒,舉國卻喜好和平膽小怕事,若不是出了個元毅,努兒瓴無論如何也得不到那加的援助。」東聿衡與他分析,「誠親王喀城屠城一事那加定也有所耳聞,他們一見是你派兵截堵,定然有所忌憚。你只需布個幌子擋住他們的去路,他們便不敢與你正面衝突。」
「可是萬一……」
「司馬將軍也隨你同行,路中多與二人商議便是。」
「皇兄……臣弟……」
「昨夜敵軍來襲,你可陣前殺敵?」東聿衡打斷他問道。
「這……臣弟武藝不精……出去也是礙手礙腳……」東旌辰支支吾吾。
「睿妃渾身帶傷,依舊敢於現身鼓舞士氣,你是皇家東氏一族正統血脈,怎可臨危而懼遭人恥笑?」
「我……臣弟……」
「去罷,這回莫再讓朕失望。」
見皇兄心意已決,東旌辰即便心中有千萬個不願意也沒法子了。他只覺皇兄與往日不同,竟派他去那種危險地兒。好似自他派人暗殺那寡婦後,皇兄就愈發不待見他。只是那寡婦為何又死而復生?莫非是妖怪不成?他驀地打了個寒顫。
東聿衡哪裡還理會他這些花花腸子,大步回了主帳。他怕沈寧還睡著,並不讓守衛的黑甲軍出聲行禮。
二婢見他進來,忙下跪請安,東聿衡無聲抬手制止,他大跨步繞過畫屏,發現沈寧已經醒了,他勾了勾唇,繼而卻見她低頭坐在床邊,無悲無喜似是與世隔絕一般,見他進來連動也不動。
東聿衡擺手讓婢子退下,他卸下佩劍,坐到她身邊,柔聲問道:「醒了?可有哪裡不適?」
沈寧冷冷地一發不言。
皇帝不知怎地有些心緊,他凝視著她略帶沙啞地道:「寧兒昨日又立了大功!朕允你一個願意如何?」他頓了頓,立即又添一句,「除了讓你離開這些混帳話。」
沈寧看著自己的膝蓋依舊面無表情。
皇帝輕嘆一聲,微微側身摟住她,「朕賜你一塊免死金牌可好?」她不是怕他殺她麼?他便讓她安了心。
沈寧猛地推開他,「許我一個願望?」她冷冷地道,「好,那我要你告訴我,你既然不想殺我,為什麼還執著於我?非得要把我綁在這裡?」
她認真的臉色讓東聿衡破天荒地有些不自在,他總也不能說他捨不得她,心頭愛極了她,想將她當寶貝供著。
見他表情怪異久不出聲,沈寧悲哀一笑,「你贏了,你贏了還不成麼?我現在再不敢逃,我現在只求你告訴我你怎麼才會放了我!折磨我就利索一點,不要玩這種噁心的遊戲!」
「噁心?朕全心全意待你,你說噁心?」東聿衡不敢置信。
「我看你一眼都嫌難受!」
皇帝發覺自己絲毫不能忍受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拖出去砍了,統統砍了!他氣得額上青筋暴出,只是嘴上卻似有把門的,竟然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他深深吐息兩口,「朕也是瘋魔了!」
她挑釁地看向他,「你本來就不是個正常人!」
「東沈氏!」東聿衡咬牙切齒,「惹惱了朕對你有什麼好處,吃苦的莫非是朕!」
「是啊,我就是刀上魚肉,任人宰割,怎地,我還要帶著笑求著你打我罵我不成?」
「朕是你的天!即便朕以往讓你受了委屈,你也不能一直記恨於朕!」
「抱歉,我可沒那麼賢惠!我不殺你,是因為我打不過你!」
「你還想殺了朕?」東聿衡簡直無法相信他耳朵所聽見的。她還敢弒君!
「你聽見了!」
「混帳東西!」皇帝頓時暴怒,揚聲喊道,「來人--」
萬福忙領著兩個護衛入內,「陛下有何吩咐?」
「把睿妃--」話語戛然而止,東聿衡一想到她渾身是傷,心就不住地疼了,再一想把她關起來,她獨自一人默默哭泣,就怎麼也開不了這個口。他深呼吸兩口,瞪著沈寧咬著牙道,「為睿妃另置帳篷,好生看管!」
「是……」萬福看一眼屏障內,心中暗嘆一聲。為何帝妃獨處總是不歡而散。這睿妃娘娘,果真是陛下前世的冤家。
離開了皇帝營帳,沈寧坐在小帳篷里,反而輕鬆了許多,她看看萬福,主動開口,「小萬福,沒想到你武功這麼高強,連韓震也打不過散童子!」
萬福垂眸道:「娘娘過譽了,韓少俠年紀尚輕,能與散童子打鬥全身而退就已十分了得了。」
沈寧聽這話有些怪異,「韓震還年輕,你不年輕?」
萬福面不改色地道:「奴才已經三十有五了。」
沈寧瞪著那張娃娃臉眨了眨眼,「怎麼、可能!」
萬福低頭不語。
沈寧回過神來,這才窘迫地道:「抱歉,我以為你……我不該叫公公為小萬福,我不是故意的。」
「娘娘言重,娘娘是主子,怎麼叫奴才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