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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咱們這兒現今兵荒馬亂,可禮卻是不能廢,若是過後六王爺想起這事來,咱們可就是大不敬了。」
「我知道了,娘,我下午就去。」
「唉,你傷重未愈,還可推託兩日,不著急。」
沈寧嘆了口氣,人已經看見她滿大街的走了,還陪著捉了幾隻蛐蛐兒,拿什麼去推託?
沈寧回到屋子躺了一陣,吃了午飯後按照韓震說的研究起韓家末章心法,她盤腿在床上試了幾次,或許是自己毫無內功根基收效甚微,但她也著著實實感受到體內有一股輕微的清流之氣。
古代武學真是博大精深。沈寧暗暗稱奇,難保她以後也能變成武林高手。她樂觀地想到。
此時小花進來,「夫人,外頭有一男子求見夫人。」
「是誰?」
「那人帶了斗笠,家丁說看不仔細。」
「那請他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出去。」
沈寧自內院而出,撩了帘子進了招待客人的廳堂,只見一位錦衣玉袍的男子頭戴黑色笠帽,似是有些心神不寧地在堂中來回踱步。
「這位爺有禮了。」沈寧帶了絲好奇地走進來對他福了一福。
那男子聞聲,目光透過斗笠直鎖住她,也不與她客套,道:「李夫人,我有要事與你相商,還請摒退左右。」
一出口便是霸道的命令口氣,沈寧一挑眉,叫隨侍在旁的家丁離去。
那男子摘了笠帽,赫然是六王爺東旌辰。
沈寧皮笑肉不笑,再次一福,「原來是王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搞什麼東西,今天早上才坑了她六文錢,怎地現在又來她家裝神秘?他那麼有空麼?
東旌辰背著手頗有威儀地應了一聲,沈寧請他上座,他輕咳一聲,「本王公事繁重,便不贅言,有件要緊事得交由你去辦。」
「敢問王爺是何事?」
東旌辰再次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道:「本王的蛐蛐兒昨日死於非命,而現下本王戰事要緊,顧不得這些玩意兒。」言下之意不明而喻。
「……」沈寧沒有說話,用著一種極為古怪的眼神看向他。
東旌辰見她神情古怪,惱羞成怒,「怎地?」
她今天早上是見鬼了不成!沈寧只覺荒謬,片刻她慢慢問道:「敢問王爺,今日的早膳……用得可好?」
東旌辰眉頭緊皺,心想這婦人是個什麼意思,他讓她去幫他捉兩隻蛐蛐兒,她卻問他早膳用得好不好,「這荒山野嶺還管什麼吃喝,不過是裹腹罷。」
沈寧假笑僵在唇邊,嘴角疑似抽搐。
雙胞胎?不可能,景朝視雙為吉兆,皇室出了雙胞胎,早就召告天下了。
雙重人格,有可能。
又或者,傳說中的易容之術。
沈寧多麼願意相信她面前這人是個精神病,也不願相信今天早上的東旌辰另有其人。
多可怕的事!令這純潔天真而又位高權重的小王爺藏在暗處,自己頂著一張王爺麵皮到處招搖撞騙,御千軍萬馬,屠一城之人,倒底還有什麼事是那個假王爺做的?她越想越心驚,如果不是六王爺……又能是誰有這麼大的權力……
突地腦中白光閃過,沈寧心驚肉跳。
「李夫人?」怎麼突然變了啞巴?東旌辰覺著她越發奇怪。
「啊?哦,哦,」沈寧回神,忙道,「王爺放心,我幫王爺再捉幾隻蛐蛐兒便是。」她頓一頓,不死心地道,「這三尾,還要不要?」
東旌辰眼前一亮,「要,當然要!沒有三尾兒哪來的千秋萬代!」
這貨真不是早上那貨……沈寧絕望了。
「本王還有要事在身,不宜久留,你萬不可對旁人說起今日見過本王,待本王閒暇自來尋你……你只管做好本王交待你的事,日後重重有賞!」說著戴了笠帽看看四周,也不等沈寧跪安,匆匆走了。
沈寧呆立屋中,望著東旌辰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迴廊之中,愣愣石化。
沈寧在府衙內室的偏廳里見到了游知淵,通常嚴守禮教的游知淵是決計不會在內室見客,然而因其脫骨之傷復發體熱,且因曹榮之事又遭急火攻心,今日竟是臥床不能起,好歹兩碗湯藥下肚,才能勉強在夫人攙扶之下出了內室。
「游大人,怎地兩日不見,就變得這麼憔悴?」沈寧大吃一驚。
「下官慚愧,此等緊要關頭竟頭熱體虛,真真是無用書生,不提也罷。」游知淵中氣不足地嘆了一聲,由夫人扶著坐了下來,落坐之後並不不忘向夫人道謝。
「還不都是那曹榮惹的禍,他膽大妄為劫了努兒瓴不說,還居然畏罪潛逃,害得王爺震怒,老爺也受了牽連。」游夫人心疼地看著相公一臉青白之色,憤憤而語。
「曹榮還能找到嗎?」
游知淵搖搖頭,「醫營慌亂,眾人都不知曹榮是何時而逃,再找哪裡能見他的蹤影?唉,只怪下官有眼無珠,讓奸人逃竄。」
沈寧想說些什麼,可見他著實虛弱,也不便過多打擾,所以咽下了口中話語。
「不提這些,」游知淵也心有所念,看向沈寧猶豫片刻問道,「下官聽聞,夫人藉由王爺向陛下討要的賞賜,竟是一塊貞節牌坊?」他自昨日黃將軍口中得知此事,心中頗為複雜。按理他應為李夫人這般賢良淑德、忠貞不二的做法理應歡喜才是,但他不知怎地總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