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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起。」黃陵一把托起她,「花大小姐。」
曾經尊稱道盡滄桑,花破月壓下哽咽,「奴家受不起。」
「末將始終堅信花將軍為人。」黃陵說得鏗鏘有力。
花破月眼眶微濕,但她迅速抹去,抬頭已是一片清明,「將軍此來何意?」
「花大將大恩,黃某無以為報,若小姐不棄,你姐妹二人便隨黃某回府,雖不能以妻室相迎,側室之位定是有的,兩位小姐受盡三年風波,此後便在黃某府中一生安好罷。」
這是極為難得的承諾,雖曾為千金,然而已然墮落風塵的女子為世人唾棄,黃陵身為一品大將軍,側室之位也是榮華,對於處於苦海的女子而言,猶如天上掉餡餅也不為過。
聽聞黃陵言畢,花破月愣了一愣,全無歡喜之色,「將軍,奴家……」
此時一道突如其來的殺意令黃陵一頓,皺眉大喝,「來者何人?」長刀離鞘,他自窗閣一躍而出。
花閣對面樹叢中一道黑影閃過。
花破月快速移至窗台,注視著黑漆漆的樹葉搖晃,微蹙了秀眉。
一盞茶後,一道黑影又從窗外閃了進來,半側軟榻的花破月抬眸,卻不是黃陵,而是面無表情的韓震。
她似是一點也不意外,也不起身,輕搖團扇涼涼地道:「不是夸武學奇才麼?這般容易便被人發現。」
韓震沒理會,黑眸盯了她曼妙身軀半晌,直到花破月微惱的眼神傳來,他才在圓桌前坐下,翻了個小杯,「倒茶。」他丟下一錠銀子。
花破月哼了一聲,過了一會才懶懶起身,上前一手不甚誠意地為他倒了茶,突然問道:「你說我若是厚著臉皮接受黃將軍的好意……」
韓震重重一拍桌子,瓷杯都跟著跳了起來,茶水濺在絳色桌布上。
花破月波瀾不驚,看向他飽含怒意的眼。
兩人莫名僵持許久,韓震臉色越來越沉,「不願做妻甘願當妾,你當真好!」說完他站了起來,像是不願再與她多呆一刻,怒氣沖沖擺手而去。
花破月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緩緩躺向軟榻,如雲秀髮散落一片。
沈寧大清早起來,給李家老二請了安,換了身男裝輕輕巧巧跑步去了鏢局,見韓震背著手看鏢師打拳,涎著笑跑過去,「韓震,教我輕功吧。」她非常好意思地每日一問。
「韓家內功傳男不傳女。」韓震也第一百零一次地拒絕。
「都說了別這麼死板,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胡鬧。」韓震皺眉。
沈寧挑了挑眉,這廝極會修身養性,今天看起來有些焦躁,原因當然只有一個,「大花又把你惹毛了?」
戳到痛處,韓震皺眉不語。
「你都追人家三年多人,還沒把人拿下來,我怎麼好意思認你當師父?」沈寧恨鐵不成鋼地道。
韓震斜她一眼,這二者有何關係?還有,他何時打算收她為徒了?
「那啥,不如這樣。」她頓了頓,「你教我輕功,我幫你撮合成功。」她憋著這張王牌很久了,一來是想考驗韓震誠意,二來覺著這兩人的事還是兩人解決比較好。誰知她看了兩年,這韓震把妹方面就一木頭,整天就知道「我娶你為妻」這一句,這麼沒情調誰能嫁?
韓震眉頭皺得更深了。若說是這世上還有誰能讓那固執之極的女人聽上一兩句話的,除了眼前這個叛經離道的李夫人沒有別人。如今她主動開了這個口……他生平第一次猶豫,但眼見黃陵自內院而出,他頓時清明起來,「她嫁我為妻,便教你輕功。」
「你當上街買菜呢!大花什麼脾氣,這事得慢慢來,還得找准機會!」沈寧瞪未來師父一眼。
韓震眉頭就沒鬆開過,女人怎地這般麻煩。
「大花她,只是覺得現在配不上你,你別急。」見他這副模樣,沈寧還是勸了一句。
「我不在意她為何在意!」韓震冷冷甩下一句,上前示意鏢師收拳。
這意思有點意思……沈寧摸摸下巴。
此時黃陵走到跟前,這才看清方才與韓震說話的年輕男子竟是女扮男裝的李夫人,眼中異光一閃。
「黃公子。」沈寧一點也不避諱地與他招呼——她壓根就不知道要避諱神馬。
「李夫人。」
「黃公子在此可習慣?」
「安好,多謝李夫人掛記。」
「黃公子太客氣了,對了,三人不是說來尋人的麼?昨日有無進展,需要我幫忙麼?」沈寧熱情地問。
「此人在下已有眉目,待瑣事一了,在下便帶了她們離去。」
嘿!還真是來找人的?「那人是誰?講來或許認識。」沈寧眨著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問道。
「這……請恕黃某不便。」
究竟有沒有這個人?沈寧一時摸不透,他不像說謊,可尋的這個人這麼難以啟齒麼?
雖是不解,沈寧也不便多問,辭了黃陵又與韓震軟磨硬泡了一陣,才終於使得點頭允諾明日授與輕功,她歡呼一聲,瘋瘋癲癲地跳著出了鏢局大門。
一干鏢師早已適應這位夫人的怪異,遙望她依舊歡快的背影,搖頭嘆道:「愈發沒有婦人樣兒了。」
遠去的沈寧哪裡還聽得見這些,咧著嘴一路直奔青樓繡房與好友分享消息,「大花,韓震終於同意教我輕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