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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妃看一眼臉沉了下來的皇帝,喝道:「孽障!你哥哥成日裡為國事煩憂,你卻還讓他收拾你這爛攤子!依本宮看,叫那京兆府將你抓起來關進天牢卻是最好!」
「皇兄救命。」東旌辰跪著挪了兩步,在東聿衡面前磕了個響頭。
東聿衡表情淡淡,睨了一眼不敢抬頭的東旌辰,轉頭對王太妃輕笑道:「依誠親王所言,這事兒也怪不得他,母妃莫要生氣傷了玉體。您好生休息,朕仔細問一問誠親王事由。」
說著,便起身向太妃告了安,叫了東旌辰一同離去。
東旌辰擰著眉頭看一眼母妃,見其輕輕搖了搖頭,只得局促不安地跟著去了。
第36章
到了御書房,還沒等誠親王反應過來,皇帝就將宮婢剛奉上的玄瓷茶杯狠狠摔至他的身上,「你這混帳東西!」
東旌辰顧不得滿身狼狽,慌慌張張地跪了下來,「皇兄,臣弟冤枉!」
萬福與御書房奴才也都跪了下來,「聖上息怒!」
「冤枉?」東聿衡怒火中燒,「李氏初來長陽,誰又想殺害於她?還膽敢誣陷你誠親王的名號!」他恨鐵不成鋼地瞪著腳下幾乎縮成一團的人。東旌辰錙銖必較的性子他比誰都清楚,自小被他與王太妃慣得無法無天,不僅是個玩主兒也是個渾主兒,性子好了能與奴才稱兄道弟,翻起臉來卻也是全然不認。想來沈寧那性子,在雲州何時得罪了他都不自知。
東旌辰見事情敗露,一橫心咬牙道:「皇兄,那寡婦狡猾奸詐,在雲州便多次冒犯於我,臣弟早就有了殺她的心思,只是自知皇兄用她規範婦德,才遲遲不曾下手,如今貞節牌坊已賜,天下皆知,她也沒用處了。」
這誠親王的確是個錙銖必較的主兒,當他得知皇兄送給他的蛐蛐兒是他與那寡婦捉的,頓時起了殺心。原來那寡婦已知有兩個誠親王,還裝模作樣假意不知,回想她的表情,他就只覺顏面掃地!況且她還知曉他偷溜出府的事兒,萬一被皇兄知道,少不得又是一頓責罰,因此這寡婦絕不能留。然而他也不敢擾了東聿衡計劃,等待了許久,當他得知她被東聿衡罰跪安泰堂後,便迫不及待地動手了,原以為她必死無疑,誰知竟被人破壞,還殺他暗衛留下證據……別讓他知道是誰人作怪!
東聿衡怒不可遏,「朕勤勉政事,嚴肅法紀,為的是景朝長治久安與東氏皇朝延綿流長,你卻橫行霸道,縱奴濫殺無辜之人,並且此人還是雲州功臣,朕殿前御賜雁夫人!你眼中還有沒有王法,有沒有朕這皇帝!」
這話說得極重,東旌辰嚇得連磕幾個響頭,「臣弟不敢,臣弟不敢,臣弟知錯了,求皇兄開恩!」
東聿衡冷笑一聲,「你連靜養的太妃都搬了出來,還有什麼不敢?」
東旌辰萬萬不料他動了雷霆之怒,嚇得大氣也不敢出,只一個勁地說「臣弟知錯了,臣弟知錯了」。
東聿衡頭回嫌惡地看著六弟,「朕平日對你管束太少,你竟也從不自律!萬福,待這事兒過了,誠親王杖二十板,半月之內不准踏出王府一步,半年之內不許領親王俸祿!」
東旌辰一聽傻了,皇兄竟真要打他板子?
萬福跪下求情道:「陛下息怒,奴才想誠親王是一時糊塗鑄了大錯,倘若真打了王爺板子,奴才怕王太妃娘娘一時情急,心疾復發。」
「王太妃那兒朕自會親自解釋,不必再為這混帳東西求情,帶出去。」東聿衡瞪著不可置信的東旌辰,「往後你若是再干殺人放火的勾當,朕就不是這般輕饒了!」
東旌辰被萬福請了出去,東聿衡站立桌前,依舊余怒未消。他生氣的不僅僅是東旌辰目無王法,濫殺無辜。他殺的還是沈寧。
雖然他對沈寧有算計與利用,然而打心底里,他欣賞這個特立獨行,直率卻狡猾的女子。她可為了百姓浴血沙場,忠於夫君求賜貞節牌坊,得了聖寵不驕不躁,難得女子有她這份氣度,他也難得正視一名女子。東旌辰所作所為,卻是存心讓他不舒坦似的,他怎能不惱怒?況且……
皇帝緩緩抬手,注視空無一物的掌心,卻覺仍似有人輕撓。
當夜皇帝招了賢貴妃侍寢,這是大半月來他除了去昭華宮皇后處,首回去了其他妃子處。花弄影聽聞消息心裡空落落的,看著依舊昏睡的沈寧,也不知自己此舉是對是錯。
福禧宮正殿濃香四溢,床帳中鶯鳴娥嬌,紅浪翻騰,許久後,賢貴妃杏臉桃腮,骨軟筋酥地依在皇帝懷中,挑眼也是風情萬種。
軟若無骨的玉手輕撫著東聿衡胸膛,賢貴妃嬌聲道:「臣妾還以為陛下只愛那小蹄子,不憐惜臣妾了。」
東聿衡無奈地道:「又使小性子了不是?朕憐愛花婕妤,疼惜愛妃的心思也不少半分。」
賢貴妃一聽,這才軟了下來。
「說來花婕妤也是可憐,她按理早幾年就應與你姐妹相稱,奈何造化弄人,偏偏花府被誣流放,你也不要為難她,嗯?」
這袒護的話語讓賢貴妃暗自不悅,她不由說道:「陛下怎地篤定那花府是被誣陷?萬一是她假造遺書也不無可能。」
「朕親眼見過那泣血遺書,又讓人比過花將軍字跡,豈能有假?可恨遭小人毀了朕一員大將,忠骨不得善終,朕定要為花將軍討回公道,否則難咽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