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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春禧宮宮仆皆詫。娘娘果真非凡間之人!
覃和風大驚,果然!果然!他料想的怕是沒錯,雖肉胎為沈家女,只那魂魄怕是不是那苦命的主。究竟她是遊魂還是神仙妖精?
「說老實話,我也不知溫道長這話是什麼意思,覃相師,我希望你有朝一日能為我解惑。」沈寧如今也是死馬當活馬醫,哪裡有希望就往哪裡撒網。
夜裡東聿衡沒有來春禧宮,沈寧知道他宿在了乾坤宮。想來是發生了大事,她隔日去昭華宮請安時,打聽了兩句。
不想竟是水災。宜州區內大雨連綿,上游決口,下游十餘縣被大水淹沒。
沈寧自知這是十分嚴重的自然災害,心情沉重起來。
皇后道:「陛下正為此事心煩,你們小心一些,好生服侍。」
眾妃嬪也知事態嚴重,方才去乾坤宮請安,連個人都沒見著就被打發走了。
回宮的路上,沈寧對秀如耳語兩句,讓她叫人去注意上書房與御膳房的動靜。
秀如領命先行,沈寧抬頭,卻見花弄影目光淒淒地立在前頭不遠處。
她目不斜視地自她面前走過,不想花弄影驀地在她身後跪了下來,哀哀地叫了一聲夫人。她選擇了原來的稱呼,希望沈寧能記起往日的情分。
沈寧停下腳步,轉過頭平平淡淡地看向跪著的美人兒。人長得美著實是有好處的,不僅男子喜歡,女子也容易心生不忍。可沈寧現下的心情只是無奈。
花弄影是大花的孿生妹妹,雖然內向但也乖巧,她本有意磨練她走出姐姐的保護,獨自站在陽光中,可她自願縮在小小閨房足不出戶,無奈之於也只有看在大花的面上照顧於她。當初花弄影自作主張在東聿衡面前說大花已死時,她對她有所不滿,可也以為這是她的軟弱所致,好歹她也有覺悟犧牲自己換取花家清白。可自她進了宮後,事情一件件一樁樁地擺在眼前,她才不得不看清楚了花弄影的為人,原來她從一開始就不是為了花家,而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她不甘為捨棄小姐享受,才心甘情願獻身給「六王爺」,當她進了宮做了娘娘,又一心想著奪得皇帝的寵愛,把所有都拋之腦後,一再地利用於她……
沈寧從來愛恨分明,她對朋友掏心掏肺,最討厭被信任的人背叛。花弄影為了留住皇帝居然把她也貢獻出去的那一刻,她在心裡就已經與她恩斷義絕。
白眼狼是養不熟的。
「夫人這是怎麼了?以往夫人疼我,現下怎麼理也不理?妹妹若是哪裡做錯了,夫人只管打罵便是,何苦拿了鈍刀兒一刀刀地割我的心?」花弄影跪在那兒捏著帕子泫然若泣。
眸子冷了一分,沈寧心想她選了個好地兒,這麼一跪一哭,無所事事的女人們該怎麼編排她們的故事?她自己都有一個好版本了,寡婦利用姐妹情深勾引皇帝,得勢後將妹妹一腳踹開。
她搖一搖頭,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你以後好自為知罷。」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花弄影不想一向待她極好的夫人竟然這般不留情面,難道真如嬤嬤所說,夫人自打一開始就算計於她,只為引得陛下注意?她面色一白,癱跪在地。
東聿衡依舊宿乾坤宮,隔日沈寧聽打探的太監回報,說是昨夜似又有急報,陛下在上書房與大臣商議要事,竟到三更才回宮休息。五更天一亮,又起身上朝續議國事。御膳房已一整日未聽得陛下傳膳了。
「今早也沒吃麼?」
「陛下不曾傳膳。」太監頓了一頓,又道,「昨個兒夜裡,有兩三宮的娘娘派人送去了參湯等物,都被萬福大公公攔在殿外。」
「現下陛下在哪兒?」
「陛下與大人們在御書房裡頭。」
待那太監退下,秦嬤嬤道:「娘娘,是否老奴也吩咐膳房熬一份參湯送去?」御膳房專做帝王膳食,後宮每一宮都有自己的小膳房。
沈寧微微皺眉。
秦嬤嬤見狀,再接再厲道:「陛下喝與不喝,也是您的一番心意。」
沈寧這才開口,「送去了就得讓他吃了。」他耗了大量精力,又廢寢忘食,身子即便強壯也是不好。
沈寧以前哪裡有這般細心,可一想他日夜操勞心細細地疼。
秦嬤嬤道:「娘娘的關心,陛下知道了定是極高興的。可陛下向來說一不二,吃是不吃端看他意願。」她暗示她的想法天真。
沈寧無奈,這不就是一個沒人管得住的任性大小孩麼?可是這個大小孩掌握所有人生殺大權,身邊的人也不敢往他虎口上捻須。
她想了一想,下了命令。
須臾春禧宮太監捧著一個大食盒出現在上書房門口。
片刻後,萬福領著那太監入內,在外書房躬身對裡頭道:「啟稟陛下,春禧宮娘娘為陛下送來膳食。」
東聿衡本心情煩憂,聽他因小事叨擾,正要喝退,聽得是春禧宮的,抑了一分脾氣,道:「朕不吃,回去與娘娘說,睿妃有心了。」
那太監竟不領命,反而在外頭朗聲道:「陛下,睿妃娘娘說,人是鐵,飯是鋼,陛下心憂災民,更應保重龍體指揮救災。」
人是鐵飯是鋼?這是什麼古怪言論?在裡頭的幾位朝臣相視一眼。
東聿衡卻是眉角一跳,這聲音雖然似是粗了一些……難怪萬福將其放了進來。她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