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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是克蒙人。」
沈寧鬆了口氣,想起什麼似的又問道:「怎麼城內有克蒙人?是細作麼?」
與沈寧並排的胖差役看看四周,小聲回道,「是不是細作小的不知,不過這傢伙死得慘,渾身的鞭傷,口中塞著異物,還被五花八綁地塞在木箱中活活悶死。」
「什麼?在哪兒發現的?」
「是在安置努兒瓴的客房裡頭。」今早兒游夫人令小丫頭徹底打掃客房,小丫頭打開木箱差點嚇死。他們趕過去時屍體早已僵硬,渾身惡臭。
「努兒瓴著實暴.虐,連本族之人也不放過。」走在前頭的瘦差役恨極地道。
口中塞異物,五花八綁……沈寧皺眉沉思,看向擔子中那「一團」屍體,突地問道:「那他的下身……」
胖衙役尷尬道:「夫人切莫問,污了您的耳朵。」這夫人可真是百無禁忌。
看他神情她就知道了答案,這個努兒瓴不僅有人格障礙,居然還是個s.m性.虐.者。丫的,古代真是變.態的天堂。沈寧在心裡腹誹。
等等……難道曹榮也是被……沈寧突發其想,可是如果被這樣那樣了,他就更沒道理幫努兒瓴了。她難道真因輕率的言語而害了一個人嗎?「你們有沒有曹榮的消息?」
「這……」胖差役猶豫了片刻,才壓低聲音道,「小的聽說曹榮從傷兵營逃走了,王爺得知消息發了雷霆,說是要問責游大人哪。」
「曹榮真是細作麼?」
「小的哪裡知道這些,不過曹榮平日裡冷冷淡淡,一提及克蒙人卻是恨之入骨,若是作戲,那就太像了。」
沈寧眉頭皺了起來。
心事重重地出了城門走上白雲山,沈在半山腰一塊還未立碑的新墓前停了下來,輕撫過墓磚上的枯葉,微微一笑,「看樣子他們並沒有打擾到你呢。」
她放下籃子,從裡頭拿出三個小酒杯,一齊橫放在墓前,一一斟滿,然後用火摺子燒了些紙線,做完這一切後她將酒緩緩灑進土裡,坐在了讓人跪拜的石板上。
「是不是很納悶我這幾天都沒來看你?說出來嚇你一大跳,克蒙人想襲擊雲州,咱們把他們打了個落花流水,很厲害吧?」她地向躺在墓中安眠的男人講述新鮮事,「娘沒事,爹和子軒還沒回來,估計他們回來了也沒事兒了,因為皇帝派了一個王爺和一個大將軍過來,不僅救了雲州,還殺到他們地盤去了,難保你們廣德皇帝……啊,扯太遠了。」
沈寧笑笑,「我不會亂說話的,你放心,我這兩天二病犯得夠多了,不自量力說得就是我這種人,昨天我就受了教訓,被一個瘋子打得吐血,痛得我那個……銷魂。你別看我皮糙肉厚,但是真的很痛啊……」
沈寧明明是笑著說的,可是不知不覺,她的眼淚卻順著臉頰落了下來,「我以為我膽子很大,可是昨天我真的很害怕,原來我是個膽小鬼……」
她抽泣著,不停地向那人傾訴,「還有,我也許因為不經大腦的言語害了一個人,我怎麼能,讓一個無辜的人背了冤屈逃亡……我算什麼……」
說著說著,她泣不成聲,在這格格不入的世界經歷了種種沉重,惟一可以依賴的人卻撒手人寰,她就像飄浮在空中,跌跌撞撞沒了方向,可是在眾人面前還得佯裝堅強。
微風沙沙地吹過山林,拂在身上的卻終不是那雙溫柔的冰涼的手。
突然,林中一陣急速的沙沙之聲,沈寧聽到一聲厲喝:「夫人小心!」
沈寧一雙淚眼迷茫中帶了一分警醒地抬了起來,舉目卻不見人蹤,一低頭只見一條翠綠青蛇被兩柄薄如柳葉的暗器釘在腳旁,死而不僵地扭著長尾。
是條毒蛇。沈寧麻木地看著它,她最近都被嚇得沒脾氣了。
隨後小路中傳來動靜,她側身擦淨臉龐,再轉過臉已是標準笑容。
果然那聲音是小萬福。沈寧看著跨步而出的東旌辰和跟在他身後的萬福,心裡無奈,他們來多久了?
東旌辰回應她的目光,臉上絲毫不見窘迫之色,怡然自得地道:「李夫人。」
「六王爺。」她輕咳一聲,聲音還是帶了一分沙啞。
她作勢要跪,東旌辰道:「荒山野嶺不必多禮,」他頓一頓,「你何以在此?」
「民婦來看看亡夫。」沈寧直視他,「王爺怎地在這兒?莫非……又是來捉蛐蛐兒的不成?」
第24章
東旌辰一愣,看向她略顯紅腫的雙眼,哈哈一笑,「怎地又被夫人碰巧了,實不相瞞,本王想捉個三尾兒回去來著。」
三尾兒,也就是雌蛐蛐。向來蛐蛐玩家兒,不光養雄的,還養雌的給做伴兒。
「……王爺上回不是捉了一兩隻雌的回去麼?」
「可別提了,全都沒了。」
「啊,那可糟糕。」也不知他說得是真是假,也不知他究竟聽到了多少,沈寧只能當做他們碰巧救了她性命,感激地道:「多謝二位剛才出手相救。」她又瞟一眼死透了的青蛇,看樣子是竹葉青蛇,她最近流年十分不利啊……不過究竟是誰使的暗器,看著功力,又是個很高的。
臥虎藏龍,古人誠不欺我。沈寧汗顏。
「舉手之勞,李夫人在這山野之地,還需多加小心才是。」
「王爺說得是,下回我一定多加小心,」沈寧彎腰收了酒杯,提了小籃子慢慢走向兩人,「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不如民婦再幫王爺把個風,助王爺添一隻美麗動人的蛐蛐兒?」要是他真來捉蛐蛐,她就捨命陪君子了。自己的窘態或許早已落入兩人眼中,對於侵犯了她的隱私,沈寧不是不氣惱的,無奈這人位高權重,也只能在口頭上讓他下不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