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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像又長高了一點。」沈寧將他打量一番,滿意地點點頭,「快進來,母妃有禮物送給你。」說罷她便執著他的手重返起居殿。
「多謝母妃,」東明晟先是一愣,而後急忙道,「母妃車馬勞頓,身子可是疲倦?母妃在山上可是安康?」
「嗯嗯,一切都好,難為你掛記。」
沈寧領著他進了殿內在,與他一齊在榻上坐下,方方正正兩個小小質樸木盒已擺在雕花小几上,沈寧拿了其中一個打了開來,拿出一尊晶瑩剔透的玉菩薩出來,笑著說道:「母妃去時帶了它去,現下將它開了光請回來,給你帶在身上保個平安。」
「多謝母妃,兒臣厚顏恭受。」東明晟雙手接過,細細看了手中不大不小的菩薩,只覺很得眼緣。
「喜歡麼?」沈寧笑問。
「兒臣喜歡之極。」東明晟抬起頭來,笑著用力點了點頭。
「喜歡就好,來,母妃幫你帶戴上。」沈寧招招手。
東明晟難為情地虛拒一回,還是讓沈寧親手將玉菩薩戴好了。
「嗯,希望菩薩能保佑我們晟兒往後平平安安快快樂樂。」戴上後,沈寧貼心地等玉在手中捂熱,才將其放進衣內。
東明晟不知為何臉微微紅了,他有些尷尬,眼神瞟到小几上另一個盒子,頓時脫口而出,「母妃,這個盒子裡頭裝的是什麼?」
沈寧順著他的視線望去,頓了一頓才道:「哦,這是我為你皇兄未出世的孩兒求的。」
東明晟聞言,眼中似是冷靜下來,他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知道打獵之事讓東明晟恐怕對東明奕心生隔閡,沈寧也不奇怪他有這般反應。她也是故意把東西放在這裡,就有心與他好好談一談。她對琉璃點點頭,讓她帶著人都退了下去。
「母妃?」東明晟不解其意。
沈寧招手讓東明晟在她身旁坐下,柔聲道:「晟兒,眼看你也漸漸長大成人,母妃一直想問問你,你對將來可是有甚期盼?」
東明晟完全沒料到她會這樣問,略顯吃驚地抬頭看向她,卻見她一臉平靜地看著他。
他喏喏道:「母妃這般問法……兒臣全憑父皇作主。」
「你自己想過麼?」
東明晟注視著她,遲疑地搖了搖頭。
沈寧也看他片刻,然後輕嘆一聲,說道:「晟兒,我與你父皇朝夕相處,才明白做一個皇帝多麼累。雖然是九五至尊萬人朝拜,但權力越大,責任也越大。你父皇其實非常辛苦,我看在眼裡,總是想著,若是我有孩子,一定不讓他做皇帝。」
「母妃!」東明晟驚呼一聲,他不料她竟然如此直白地說出這樣的話來,「母妃,所謂隔牆有耳,母妃這般直言,即便是傳到了父皇耳中,恐怕也有不妥。」
「別緊張,我讓琉璃在外頭守著,沒人會聽到咱們的話的。」沈寧道,「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
東明晟看著她淡然的模樣,只覺她比平常似是多了一分沉穩。他這才安心下來說道:「是兒臣多慮了。」
「嗯,那言歸正傳,咱們說到哪了?」
「這……」東明晟猶豫著道,「您說不讓您的孩子做皇帝……」
「是了。」沈寧點點頭,繼而正色對東明晟道,「母妃正是這個想法,現下母妃也沒有親子,將你也是如親子看待的,因此我也不願讓你當皇帝。」
東明晟又緊張起來,「母妃!兒臣,兒臣絕無此意!」天爺,這場對話才剛開了頭,他的額上已冷汗直冒了。
「你沒有這個想法是最好了。」沈寧鬆了口氣,「你父皇也就罷了,我不願你再受這個苦。」
東明晟愣了一愣,聽出她的意思,沉默下來,也忘記了驚慌,片刻才苦笑一聲道:「母妃自是信兒臣的,可出了春禧宮,又有誰信兒臣,誰信母妃?」
沈寧輕嘆一聲,摸了摸他的頭,「母妃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也聽魏公公說了打獵之事……你覺得,是你皇兄做的麼?」
「兒臣不敢妄言。」
「我倒覺得不像,這手法太拙劣,他即便真要動手也不會選在他作東道主之時,況且他若有心殺你,恐怕你真就……」沈寧冷靜與他分析,「我認為這裡頭定是有人搗鬼離間,破壞你兄弟和睦。」
「母妃言之有理……」東明晟低了低頭。
「現下既不知誰在搗鬼,我會多派幾個人保護你,你在外一定要小心謹慎,凡事安全第一。我也會盡力調查,我們雖不去害人,但也不能任人欺負到頭上來。」
「母妃,父皇若是得知了這件事……」
「嗯,恐怕會傷心罷。」沈寧嘆了一聲。
東明晟無論如何也不會用這「傷心」二字,只是聽沈寧這麼說,他也只能附和,「正是……」
「暫且,先不告訴他。」他為國事已經太過操心了,她希望力所能及地為他分擔一點。他既然放心地把東明晟交給了她,她也該為他盡到責任。
「那母妃如何調查此事?」
沈寧笑一笑,「我自有辦法。」她頓一頓,「你跟著我,這些事恐怕是避免不了的,母妃對不住你,你別怨母妃。」盛寵之下,後宮都怕東聿衡偏心東明晟繼而立為太子,連她自己也不知東聿衡究竟做何打算。
東明晟抿了抿唇,像是鼓足了勇氣才道:「母妃既如此坦言,兒臣也不吐不快。兒臣連番遭遇,早不敢妄想其他,一心只求一個安身之處。兒臣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能得以母妃教養,正如母妃所言,兒臣這兩年臉頰也長肉了!真真所謂心寬心胖,兒臣已然知足,哪裡還怪母妃?然樹欲靜而風不止,母妃如今與父皇鶼鰈情深,後宮無不嫉妒,雖說現下風平浪靜,但往後母妃若少了父皇庇護,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