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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民婦求王爺了。」
「好你個李氏,」假東旌辰挑了挑眉,新鮮地開口,「本王如何強拆姻緣?方才小花姑娘自願為奴為婢,伺候本王以報大恩,若有情郞何出此言?本王看分明是你那小叔子苦戀不成,你這婦人還在本王面前撒謊。」
小花自願為奴以身相許?沈寧一聽,心下涼意更甚,恨不得方才多打她一巴掌,何苦作賤自己!
見她終是僵在腳邊不說話了,假王爺沒好氣地道:「還不起來,膽大包天的東西!」
沈寧頓了一頓,默默起身不語。
假王爺斥責道:「既為主母理應顧全大局,這般護短如何成事?」
若是平常婦人早就嚇得再次下跪謝罪聽訓,沈寧卻是思及花家姐妹,心亂如麻,只把這六王爺屈尊降貴的訓斥當耳旁風過了。
假王爺見她神情恍惚,以為謊言被識心中害怕,冷著臉擺了擺手,「退下罷。」
沈寧十分憋屈,她想大聲拒絕他肖想小花美色的要求,想跟他說明花破月其實活著的事實,可是她卻只能緊抿著唇,沉著臉告退。
「這橫衝直撞的性子。」假王爺搖了搖頭,「幸而嫁在商人家,若是嫁在官家,早就令滿門抄斬了。」
「主子說得是。」萬福方才也為她捏了把冷汗,好在主子器度大,否則單憑她方才的大不敬,就足以讓她掉腦袋了。
「哼,這雲州之地,著實驚喜連連。」假王爺站起來,瞟向桌上兵書,眼裡幽光閃過,花家後人麼……來得正是時候。
第27章
沈寧心中煩悶,傷口也不識時務地隱隱作痛,她回到鏢局,卻見鏢局眾人聚在內院門口,翹首不敢進,她上前詢問,才聽聞韓震不知為何大發雷霆,臉色鐵青地闖進了花姑娘屋內,旋即便聽到爭執之聲,他們心中擔憂,卻不敢上前去勸。
「小花姑娘也隨後進去了,我看她臉上有一道巴掌印子,好不可憐,莫非是大花姑娘打的?」一人胡亂猜測。
沈寧沒功夫理會他們,讓他們散了之間進了內院花破月屋裡,一踏進門便見一片狼藉,外室正中的木桌如今被劈兩半倒在地上,四周散落著破碎的茶壺瓷杯,花破月垂著臻首慢慢地拾著碎片,韓震緊繃著下鄂立在屋前,雖不出聲卻也能輕易感受到他身上巨大煞氣。花弄影在一旁低聲哭泣。
罵罵她們也好,讓這兩姐妹亂來。沈寧心裡想到,跨進屋子並不說話。
花破月挑眼見她進來,輕嘆一聲又垂下了頭。
屋裡一片死寂,韓震突地一握腰前長劍,大步便往外走。
「你做什麼去?」花破月猛地抬起頭。
韓震並不回答。
「你若是亂來,我即刻死在你的面前!」花破月急著起身說道。
沈寧攔住他,「你去哪兒?」他身上的殺氣太重了。
握劍的手青筋暴出,「去把那六王爺殺了。」
沈寧一驚,「你殺他做什麼?」
「他不死,她就得死。」韓震怒道。
沈寧著實不解,「你是什麼意思?」
「王爺倘若稟明天家,她便是個死人。」不死就是欺君,依舊死路一條。「黃將軍認得她,游知州認得她,雲州百姓也認得她,若是天家得知真相,花家大小姐,將喜獲一條送命白綾!」天子威儀豈容冒犯,既是說死,怎能還苟活於世?
沈寧大驚,真有這麼嚴重?她還以為最壞的結局是她沒了花大小姐的身份,不能堂堂正正做花家後人,反而要以妓女雲仙兒的身份生活下去。沒想到……
「你又何必氣惱?只要能清清白白恢復將府聲譽,爹爹九泉安息,我這條命沒了也是高興。」她的存在,就是將府的污點。
「花破月!」韓震轉身大喝。
花破月渾身一震,猶是倔強地迎向他兇狠的目光。
兩人僵視許久,韓震滿腔怒火無法發泄,終是緊繃著聲音道:「你早就一心求死,可曾為我想過半分?」他失望之極地拋下這句,頭也不回地出了廂房。
花破月雙唇輕顫,直直注視著他離去的背景,淚水已盈滿眼眶。
「大花,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你真的會小命不保啊。」沈寧快被這兩姐妹愁死了。
「我苟且存活於世,不過是不甘花府蒙受不白之冤,如今王爺允諾奏與陛下為花府平反,此生無憾,若陛下賜下白綾,花破月當以死明志!」
「人死不能復生,你們的爹娘肯定是希望你們活得好好的,而不是以這種方式下去跟他們見面!」
「人死雖不能復生,然爹爹與花府一片赤膽忠心,卻不能被小人所污,蒙蔽聖聽!」
這個名聲比性命更重要的時代!沈寧不知該如何勸說,急道:「你就真的放得下韓震?」
花破月一顫,想要開口,沈寧又搶在她前頭打斷,「你不必說那些不在乎的鬼話,我一點也不信!」
花破月用力眨眼,將淚水逼了回去,「他……也只有我死,才能打消了念頭罷。」月老的姻緣薄上,沒有他倆的名字。
「那你妹妹呢,你也不管她了麼?你傻她也傻,你知不知道她今天對六王爺說要以身相許伺候於他?」只為了那看不見摸不著的名聲!
花破月吃了一驚,她轉身看向角落的花弄影,見她正在拭淚,「妹妹,寧兒說的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