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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他卻依舊有些擔憂,一年來他幾番派探子打探毒方,不料那毒方竟是那加皇室秘毒,從來只有那加大王一人得知。如今落在自父王處逼出毒方的元毅手中,景朝至今無法探得真相。怕是這毒是元毅的殺手鐧,他想了想,又道:「傳旨,各地張貼皇榜,重金廣覓神醫。」
眾人領旨,顧長卿又道:「以醫克毒,亦可以毒攻毒,陛下,臣以為是否連同民間以毒聞名者一同招攬?」
「顧卿言之有理,然而用毒者多數心術不正,或擒或攬,各地自行定奪。」
一輔官猶豫片刻,道:「陛下,大皇子如今還在軍中,陛下是否將殿下召回……」半年前東聿衡考核皇子文武學習,誇讚黃陵之子黃逸少年豪傑,自小便跟其父南征北戰。東明奕與東明晟聞言,齊齊下跪,請求父皇准許他們去軍中歷練。東聿衡當時笑笑並不表態,幾日後,他讓皇長子東明奕領聖旨隨押送軍糧的隊伍去了阿爾哚,聽由黃陵調遣。
東聿衡聞言搖頭,「朕讓明奕去磨練,豈有兇險就召回之理?」
「可是陛下……」
「行了,此事不必再議。」皇帝打斷眾臣,「各處鄉試科場可是順利?有無異樣?」
一輔官正欲回答,萬福自外而入,躬身喚道:「陛下。」
「何事?」
「皇后娘娘在外恭迎聖上。」
東聿衡微微皺眉,這才憶起今日是秀女進宮之日,他申時需去昭華宮與太妃皇后一同選秀留牌。「什麼時辰了?」
「回陛下,已是酉初了。」
皇帝微愣,怪不得皇后親自來請。
顧長卿看在眼裡,見陛下不為女色所惑,心中頗為感慨。前朝多少皇帝因女色誤國,聖上卻無此憂,勤於政事,盛世在望。
皇帝讓四位大臣退下後,孟雅入內請安,東聿衡讓她稍候,自己進了內殿更衣。
皇后心有所思,戴了指甲套的尾指動了一動,然而她揚聲隔了一扇門問道:「陛下,不知奕兒可曾來了書信?」
裡頭沉默片刻,而後傳出東聿衡的聲音,「昨日來信報了平安,朕一時忘了與你提一句。」
「臣妾自知陛下公務繁忙,只是不知奕兒現下可好?北邊的東西可是吃得慣?」
「唉,」東聿衡換了一套龍袍常服走了出來,「明奕是男兒,吃點苦頭也無妨。」
孟雅生在巨胄之家,又年紀輕輕當了皇后,從沒吃過苦,聽東聿衡這麼一說,立刻往極壞的地方想去了,不由小小聲倒抽了一口氣。
東聿衡側目瞟她一眼,緩緩開口,「朕聽說你自明奕走後,便一直茶飯不思?」
「臣妾……只是天熱,食欲不振罷了。」
「你平素多病,不吃更容易染疾,往後不可如此。」
孟雅心下一暖,「多謝陛下關心,臣妾知道了。」她頓一頓,猶豫道,「臣妾為奕兒繡了一件披風,準備了一些秋冬的衣裳,不知是否能派人……」
「披風便送去,其他東西營中都有,將士們穿什麼他就穿什麼,不必多備。」
「是……」孟雅見皇帝神色無異,心想皇兒當是平安,於是也不敢多提。
帝後二人到了後宮坤泰殿,王太妃與莊妃、德妃、惠妃都已久候多時了。選秀不僅為帝王納後宮,也可充當太妃皇妃等殿前女官,因此三名妃子也都到了場。
東聿衡先向王太妃告了罪,而後坐上主位接受眾妃請安。閒話幾句,便讓皇后命人引入候在外頭的秀女。
景朝秀女已是經由後宮德貌才藝初選,才能於坤泰殿面聖。選看時一班五人,站於階下立而不跪,為的是讓帝皇與后妃看清相貌與身段。東聿衡靠在龍椅上,面色淡淡地飲茶聽著太監介紹姓名身世,只掃視一眼擺手說「去」,苦等一日的秀女就這麼喪失了入宮的希望。
皇帝一連說了幾次「去」字,王太妃見皇帝一個未留,不由趁空兒笑著問道:「天家今個兒可是乏了沒心思?這些妙齡女子個個貌美如花,怎麼都入不了陛下青眼?」
東聿衡輕笑一聲,「興許是乏了。」
「陛下成日國事操勞,也該保重龍體才是。來人,端一杯參茶來給陛下。」
「有勞母妃。」
王太妃輕嘆一聲繼續道:「陛下雖以國事為重,哀家也以為該剛柔結合才可疏解身心。男人為剛,婦人為柔,陛下前殿殺伐決斷,夜裡由得後宮溫柔小意服侍,豈不美哉?」
皇帝不能反駁。他憶起春禧宮的主子每夜笑臉相迎,或體貼或任性,卻總讓疲乏的他心情放鬆,滿溢愉悅。
心口又是一疼。
「再者,陛下即便無意,也該替親王郡王們合計合計。」王太妃心想先讓皇帝上了心,便該漸漸有了興致。
「母妃說得是。」
莊妃在底下撇了撇嘴,這王太妃,不是自己的丈夫就使勁地讓表哥納新人,怕是寡婦當久了心思也扭曲了。
皇后與其他二妃笑容淡淡,心思各異。
經由一勸,皇帝終於也開始細細打量秀女,也留下了幾個美人兒。
今日選秀,孟家、豐家與惠妃的娘家都送了新人進宮,其中還是豐家的女兒長得最為水嫩嬌媚,年紀雖小卻已有一副讓男人迷戀的身子。可東聿衡依舊道「去」,莊妃卻留下了外甥女。
她心裡頭自是不願,可現下以自知自己與表哥孩兒難養,再生下去不僅身子松馳,皇帝更是將她拋之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