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頁
那黑臉的多喝了幾杯,往他們面前一坐,「這位兄台,您是這小子的主子麼?」
東聿衡勾了勾唇,「非也。」
沈寧被他這句話秒殺了。他一直自認是她的夫主,如今他認為他們的地位平等了麼?
她咧嘴笑得很是甜蜜。
孟禮見狀又是一驚,這小李子怎地這般女相?莫非他是個女子?不可能,他還經常跟著豐寶嵐進青樓,定不會是個女子。而他與這神秘的冷二爺又是什麼關係?這冷二爺若是天家,怎會否認是他的主子?想來,他也不過樣貌相似罷。
如此一想,孟禮稍鬆了口氣。
黑臉同伴沒發現古怪,眉飛色舞地給東聿衡講當年蹴鞠那一段公案。
「哦,她還真箇與你們踢球去了。」東聿衡表情淡淡。
沈寧卻聽得膽顫心驚,她強笑著解釋道,「是有個上場的人生病,我不得已上場的。」
「我那會兒也琢磨著你是替代的,瞧你這小胳膊小腿,人一撞你就四平八仰了。」黑臉的搓搓下巴,「我不就差點撞翻了你?」
東聿衡的臉也快黑了。
「年少輕狂,年少輕狂。」沈寧知道要是在峑州的荒唐事被這大嘴巴一件件吐出來,恐怕也夠她喝一壺了。她忙道,「二位與友人喝得興起,我等也不便多擾……」
「小李子,你怎麼說話文縐縐的,當初你一口一個老子,我還聽得慣些。」這黑臉的也是個直言直語的,越發看不慣這小李子今個兒惺惺作態。
順帶一提,此人就是在球場上推開了沈寧,兩人一番老子來老子去的那位。
「小李子?一口一個老子?」這下東聿衡的臉可以媲美這位黑臉仁兄了。
「嘿嘿,嘿嘿。」沈寧也只有傻笑了。
「行了,嚴黑子,」孟禮看二人臉色都些古怪,「你回去喝酒去。」
「阿禮,我就看不慣他這假模假樣的,跟著豐寶嵐時什麼壞事沒幹過,上青樓進賭坊,遊手好閒橫行霸道,這會兒又在這位仁兄面前裝得一本正經,保不齊是要哄騙他!我看你也別想著與他道謝,他那天的話就是為了脫身才信口說的,照我看來,為民除害才是正經。」
這廂黑臉的說著,東聿衡已全然聽不進去了。
「你還進了青樓?」那種是什麼樣兒的地方她也敢進!
「何止,他們也小倌館也去過!」黑臉的還錦上添花地加了一句。
「啪!」地一聲,木桌應聲斷作兩半。
沈寧快哭了。
二樓竟一時鴉雀無聲,有常客以為江湖中人又要大開殺戒了,熟門熟路往底下一溜煙跑了。孟禮其餘同伴頓時站了起來。萬福聽得明明白白的,心想皇貴妃這回可是麻煩大了。
「……爺不過輕輕一拍,這桌子也太不經事。來,趕緊給爺換一桌。」東聿衡此時卻如沒事人地道。
小二哥連忙脆生生應下,仿佛打爛一張桌子就跟打碎一個杯子似的,神態自若叫人來幫忙換置。
「爺,不如咱……」
「喲,這兒怎麼這麼熱鬧?爺也來湊個腳。」熟悉的吊兒郎當的聲音傳來。
萬福卻想著,這寶爺怎地偏偏闖這地獄門。
原來來人正是豐家獨苗寶嵐公子。他因莊妃的事受了連累,上任的官職也暫緩了。這兩日正嫌悶得慌,聽說孟禮來了,故意過來調戲調戲這正兒八經的孟少爺,自個兒大禍臨頭還不自知。
豐寶嵐抬頭先見孟禮回過頭來,正咧開了嘴想要說話,餘光卻發覺他後頭好似隱隱坐著兩尊大神似的人物,直覺不妙,轉身就想下樓,卻聽得懶洋洋的聲音道:「莫非正是豐公子?」
豐寶嵐頭皮有些發麻,他慢吞吞地轉回身子,慢吞吞地挪上樓,嘴角咧開大大的弧度。
「寶爺,原來你也認識冷爺。」沈寧這會兒只沒良心地覺著有伴了。
「啊哈哈,原來是冷爺大駕光臨,我道這酒樓怎地突然祥光四映,果真有貴人在此。」豐寶嵐看那臉色與這陣勢,不管三七二十一拍個龍屁再說。
孟禮又覺古怪,這豐寶嵐從來只有被人諂媚的份,今個兒竟獻起殷勤來,有什麼人能讓他這般高看?
「豐公子說笑了,爺我正聽這位仁兄講你與『小李子』的豐功偉績,趕巧你就來了。」
不知是否錯覺,沈寧覺得東聿衡將」小李子」說的是咬牙切齒。
「哈哈,哈哈。好漢不提當年勇,不提也罷,不提也罷。」豐寶嵐僵硬地笑道,偷瞄沈寧一眼,就知道壞事了。
「爺聽說你與人蹴鞠,先往別人水裡下毒,果然是大將作風,當之無愧的英雄豪傑!」
就這事兒……豐寶嵐鬆了口氣,擠眉弄眼地道:「我這不是求勝心切麼?」
東聿衡冷笑一聲,」贏了再去下三爛的地兒樂呵樂呵,還把『小李子』一齊帶了去?」
豐寶嵐一聽腿軟了,「沒……」
「難不成,姑娘家你都看不上眼,帶著『小李子』去小倌館玩兒去了?」
「……」豐寶嵐只覺再不做點什麼,明年的今日決計就是他的死期。正巧小二哥打掃完換了新桌子,他上前兩步撲上去,「您往這打,爺,」他指指後背,「都怪我瞎了狗眼,分不出個好歹來!」
這滑稽一幕讓孟家幫的哈哈大笑。
沈寧見狀,反而自己一掌拍了下去,「叫你不走正道,我有求於你容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