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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求陛下賜貞節牌坊?」游夫人驚訝之情溢於言表,隨即她轉向沈寧,由衷地為她高興,「真真好事!妹妹倘若如願,可就耀了夫家門楣了。」難怪她不願為妾,原來是有這麼一出。
沈寧強笑著勾了勾唇。
「夫人。」游知淵微皺眉頭,打斷自家夫人,「李夫人,下官以為這番做法有失妥當。」
沈寧小小吃了一驚,她還以為這個道學書呆會第一個支持她,「為何?」她不由問道。
「這……夫人你年紀尚輕,又膝下無子,何苦來哉?」
游夫人聞言,不由偷瞄夫君一眼。老爺這是何意?分明是天大的好事,為何老爺還出言阻攔,難道……
沈寧輕輕一笑,「多謝大人關心,但我心意已定,大人就不要勸了。」特別在這種意外出了風頭的時候,這塊牌坊更加重要。
她不相信這男尊女卑的世界還有第二個李子祺。她也不願再與這世界有更多的感情瓜葛,現下纏繞在自己身上的牽絆就已越來越多,但她始終還是想回家去。二十一世紀的中國有她存在了二十三年的痕跡,她怎麼能當作莊生曉夢?
「我今天過來,是有一事不解。」沈寧看了看游夫人,歉意一笑,「嫂子,我就問游大人一句話就走。」
游夫人聞言,看了游知淵一眼,見他微微點頭,只得為他理了理身上的披裳,與沈寧對視一眼,領著丫鬟走了出去。
等游夫人一走,沈寧上前一步,問道:「游大人,你告訴我一句實話,六王爺到底是誰?」
游知淵被這話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斟酌了一下,說道:「六王誠親王爺,乃先帝貴妃王貴妃所出,尊齡二十有二,因王貴妃與太后情同姐妹,對年幼陛下多有照顧,因此陛下對誠親王恩寵有加,視若同胞親弟。」
……他果然不知道。沈寧希望破滅。
「李夫人,你為何有此一問?」
「你……」沈寧猶豫了一下,覺著還是不說,自己也裝作不知道是上策,「我就隨口問問。」她起身,「那游大人你好好休息,最重要的身體要緊。」
游知淵關心問道:「你的傷勢如何,可有要緊?」他見她面上也無血色,應是傷痛未愈,想來自己竟比一女子體弱,著實慚愧,只是李夫人親自抱病前來,便只此一問?究竟裡頭有何淵源?
「多謝關心,差不多快好了。」現在身上的傷比不了心頭受的打擊啊……「這府里住的,除了六王爺,是不是還有一名與他們一同前來的貴客?」
沒有人,沒有人,六王爺精神分裂,六王爺精神分裂。她在心底惡毒地詛咒人有精神病。
游知淵微訝,「李夫人如何得知?」那貴客頗為神秘,住在廂房足不出戶,伺候的兩個丫鬟也都是自曲州帶來的人。
「我……猜的。」她不能告訴他,游知淵對景朝衷心耿耿,如果他知道了這事,面上肯定藏不住,到頭來她又被牽扯進去了。她笑著起身告辭,忽而在門邊時又記起一件要緊事,「對了,游大人,我還有一事相求……」
第26章
翌日,沈寧陪著老夫人用完早膳,獨自一人在李子祺的書房坐了許久後,下了決定去找花破月,這「假」東旌辰的身份她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絕對是為花家平反的關鍵人物,而現在,正是大好時機。只是,談話的技巧得好好斟酌斟酌……
她在府內找了小花一圈,卻不見人影,也不知她去了哪,她想了想,隨手拉了個家丁,讓他看到小花後轉告到鏢局去找她跟花破月。
進了鏢局,韓震不在,正在廂房拭琴的花破月見她過來帶了絲詫異,忙扶著她坐了,「你受了傷,怎麼還四處亂跑?」
沈寧也不贅言,一坐下便把她的想法給說了,但並沒有說有兩個六王爺,只強調言語間要再三留意。
花破月聽她說時就有些心神不寧,待沈寧說完,她沉默片刻,玉腕輕抬,親自為她倒了杯茶,這才慢慢地道:「我已讓妹妹去了……」
沈寧一時沒聽明白,「什麼?」
花破月垂眸,撫著手中玉鐲,「昨夜我把爹的兵書與遺書給了她,讓她今日去找六王爺。」
「你讓她一人去了?」
花破月點點頭,「你放心,我已交待好了,讓她將當年舊事冤案一一陳述,爹爹遺書字字泣血,吾皇是曠古明君,倘若得以聖聽,爹爹盡忠報國高潔之心,定能得以大白於天下。」話雖如此,她依舊提心弔膽,昨夜沐浴焚香在菩薩面前跪了一宿。
「這麼重要的事怎麼不跟我說一聲?」沈寧道。她不會連韓震也沒說吧?這不像她的作風,她做事穩重,這種大事又怎麼這麼草率?難道……
「我……」花破月眼神遊移,心虛不敢言。
沈寧眼珠轉了半圈,瞬間變了臉色,倏地站了起來,「花破月!你是當真自作主張了?」
花破月撇開視線,沉默不語。
沈寧大聲罵道:「你就是個傻子!」她恨恨瞪她一眼,顧不得身上疼痛,轉身跑出去了。
花破月並沒有追出去,她讓弄影早些去求見,現下應是木已成舟。
鏢局離府衙不遠,沈寧趕到衙內,便聽聞差役說小花一大清早捧著血書跪在府衙之外求見六王爺,今時被王爺召見未出。
沈寧抱著一線希望匆匆來到書房,遠遠見小花正自屋內而出,她的心一涼,上前拉了花弄影繞進旁邊瓶狀石門後,不待她站定,便急急脫口而出,「你照花破月的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