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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聿衡今個兒諸事不順,現下還氣極沈寧,但聽到王太妃的話還是沉沉笑了,他召來一杯濃茶,喝了一口,才說道:「母妃莫要過多擔憂,朕若是連自個兒皇貴妃都管不住,朕也不必管這家國天下了。朕說了心裡有數,自是心裡有數,母妃莫非不相信朕麼?」
「哀家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那恃寵而驕的皇貴妃。」
東聿衡笑著搖了搖頭,「夜也深了,母妃早點歇息罷,朕便先告退了。」
他站起來,王太妃情急之下也跟著站起來,「皇帝,哀家看你是被她迷了心竅了,不成,此事哀家非管不可!」
東聿衡的墨眸閃過陰晦,他微微一笑,輕輕地道:「母妃,您也是忘了,論品級,皇貴妃比您還高上一階,按理您是罰不了她的。」
王太妃的臉瞬間蒼白無比。
自皇貴妃毆打豐寶嵐一事已過了三日,皇帝似是當夜對皇貴妃發了脾氣,但也僅限發了一頓火,不說是打入冷宮嚴加處罰,就連罰俸祿的旨意都沒有。
被害者默默無語,朝廷後宮卻都激起了千層浪,爭先恐後地為豐寶嵐討公道。皇帝全都留中不發。
然而根源的李子軒告御狀一事也愈演愈烈,民間茶坊里不知從哪裡得來的消息,也開始大肆說起這段離奇公案,有人說是豐寶嵐聽聞李子祺天縱之才,意欲召魂為他效力;有人說豐寶嵐嫉妒李家命勢,憑一商人之家得以娶進神女娘娘,可見其洪福齊天;更有離譜的說是豐寶嵐是想生個跟李子祺一般聰明絕倫的孩兒……
只是無論種種,矛頭全都指向了豐寶嵐,無人懷疑這新科狀元無緣無故會狀告一名國舅爺惹得一身腥。
豐寶嵐從來不是個善茬,他在幾個茶館當眾把說書的打得滿地找牙後揚長而去,迫於淫威長陽無人敢再提及此事。御史參他一本,皇帝罰了他一百兩銀子,當眾喝斥一番作罷。
李子軒與豐寶嵐在朝廷之上當面對質,一個矢口否認,一個據理力爭,朝臣莫衷一是。
皇帝始終表情淡淡,一言不發。
李子軒手中還有一份證據從未拿出,豐寶嵐明白,皇帝也明白。
那便是沈寧與給李子軒的書信。只要李子軒呈上這份書信,她就是這件公案的證人,豐寶嵐盜墓之事也將趨於明朗,皇貴妃為何失控打豐寶嵐就會昭然若揭。
自決定佯裝失憶考上狀無上金殿昭告天下之時起,李子已決定為了拿為兄長骨灰一事不惜付出任何代價,他早已決定在關鍵之時拿出這份證據,可如今的他卻因沈寧打豐寶嵐一事猶豫了。
原來自始至終,她從未變過,敢愛敢恨,敢為在乎的人衝動地不顧一切。她從來是對兄長有情的……他不知她究竟知不知道此事是皇帝派人所為,如若他拿出她的書信,便會令她在後宮陷入尷尬的境地,也勢必讓她站到皇帝的對立面。
她如今已是皇帝的獨寵的妃子,他忍心逼著她破壞這份幸福麼?
思量許久,李子軒終是搖頭放棄。
豐寶嵐明白他不打算魚死網破,便是有妥協之意,恐怕暗中還回李子祺的骨灰,他就會作罷了。
只是聽說皇帝已冷落小李子幾日,不知是否正因此事爭吵……
他搖搖頭,天子一妒,也要搞得滿城風雨啊!
第118章
已過了三日,春禧宮連一點動靜也沒有。表面看不出異樣,可東聿衡的心裡不停堆積著失望與怒火。
夜裡他回了乾坤宮,忍了一忍還是問道:「皇貴妃派人過來了麼?」
他這話的意思是問沈寧是否主動求見於他。後宮惟有她與皇后兩人能到乾坤宮主動求見,其餘嬪妃沒有要事,不得宣召不得求見。
如意答道:「回陛下,春禧宮的不曾過來。」
這一短短回答卻使得東聿衡怒火中燒,「來人,把雲妃、德妃、淑妃叫來,叫戲班曲班統統過來,朕要暢飲一杯!」她既如此,他又何必對她千依百順莫不依從!
乾坤宮很快升起了絲竹之樂,皇帝與嬪妃共享美酒佳肴,聽悠揚之音,好不痛快!
佳釀一杯杯下肚,轉眼月已高掛夜中,頻頻斜眼瞄向殿外的皇帝一次次希望落空,他半醉半醒地沉沉笑了幾聲。
她聽了李子祺的事就能衝動地不顧一切痛打豐寶嵐,現下對他卻是不聞不問麼?好極,好極!
正值德妃帶來的西門月獻唱,清麗美妙的聲音傳進他的腦中,他半抬微醺醉眼,看了她半晌,緩慢地對她勾了勾手指。
這一舉讓西門月、三妃、萬福都驚住了,西門月心兒狂跳,走上台階,皇帝表情淡淡地站了起來,對著底下擺了擺手,便執著西門月的手緩緩往內殿走去。
三妃心中說不出個什麼滋味,惟有起身送駕。
萬福張了張口,差點就想請皇帝留步。而後他又自我震驚地想到:他這是在做什麼?是想阻止主子寵幸後宮麼?主子想要誰就幸誰,這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心中雖這樣想,但腦中還是不受控制地閃過皇貴妃的臉,帶著隱隱一絲不安。
進了內殿,東聿衡揮退所有宮婢,步伐略顯虛浮地將西門月帶到龍床邊,頗為粗魯地將她推倒在床上,旋即堅實的身軀覆了上來。
西門月下意識閉上了眼睛,鼻息間傳來濃濃的酒氣與香氣,她緊張得身子輕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