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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芷忙扶起沈寧想要見禮,東聿衡道:「免禮,李氏有傷在身,不必行禮。」
「謝陛下。」沈寧由白芷攙著福了一福。
花弄影上前一步,臉上因喜悅帶了粉色,「賤妾不曾聽到叫停之聲,未曾見禮,還望陛下恕罪。」深宮中但凡皇帝出行,太監一路叫喊,在屋內的人要停止歡笑,不得喧鬧,過道迴避,閃躲不及者要面對牆壁。
東聿衡笑一笑,看一眼精緻之極的美人婕妤,「朕嫌吵,便讓人住了口。若非如此,朕也看不到影兒這玉娥撫琴之姿。」他凝視她微微一笑。
「陛下……」花弄影頓時酡紅了臉頰。
沈寧站在原處,看著一對璧人打情罵俏,直覺自己成了電燈泡,怕是東聿衡也是因為她在這兒所以連續幾日不來安陽宮罷?雖然她不覺著這與人共侍一夫有何期待,但也是應了那句話:
子非魚,安之魚之樂?
這頭東聿衡攬了花婕妤走來,直視面前由著丫鬟攙扶的沈寧。只見她今日穿著牙白絲綢裡衣,同色雲紋襦裙,外披一件月白綢緞寬袖大衫,極為素淨清冷。
她難得穿這綾羅綢緞,打扮起來也有幾分模樣。東聿衡停在琴桌前,笑道:「坐罷,別讓朕擾了你們的雅興。」
「陛下言重了,賤妾看今日天氣尚好,雁夫人又精神好些,便與她在外頭曬曬日光,順便彈彈琴罷了。」
「你可是好了?」這臉上雖還是有些病懨懨的,卻也無那日慘白之色。東聿衡勾了勾唇。
「謝陛下.體恤,民婦好……」一時不知怎麼表達,只得道,「好得差不多了。」
東聿衡笑著看向花弄影,「如此便好,也不枉花婕妤一片良苦用心。」
這笑容帶著愉悅的俊逸,一時竟讓花弄影呆呆地移不開目光。
太監們移了一張軟榻面南主位,花弄影隨侍一側,沈寧被賜坐。
東聿衡再次看向下首女子,往日並未發覺,那粉嫩紅唇唇線較淡,看來竟是極為圓潤飽滿,似是隨時誘人品嘗一般。他雖偏好櫻桃小嘴,卻也覺這樣的唇兒也未嘗不可。可惜后妃中無一人有這樣的嘴兒,一時以為憾事。
這廣德皇帝頗具現代人審美,沈寧最遭人忌恨的就是這嘴唇,有人說是她不用口紅都能有咬唇妝的效果,誰見了都想入非非。
沈寧抬頭見皇帝盯著她也不說話,清了清嗓子,開口道:「陛下,民婦有一事相求。」
「何事?」皇帝端了態度。
「民婦深感隆恩,承蒙陛下.體恤,娘娘照顧,實乃三生有幸。現下民婦經由太醫妙手回春,實不敢再逗留宮中,還請陛下賜出宮令牌。」
花弄影略略遲疑,心思不定地看向東聿衡。東聿衡卻是眉頭一皺,「你病體初愈,來回折騰最是不妥,到頭來浪費娘娘一片苦心。」
「這……民婦命賤,深感惶恐,不知何時才能出宮?」
「再過幾日聽太醫定論。」說罷東聿衡有些不耐,不再理會她,而是對花弄影道,「朕從未聽過影兒撫琴,今日既有興致,便為朕奏上一曲罷。」
花弄影還在想著沈寧的事,聽皇帝這般說,立刻回過神來,「那賤妾就獻醜了。」
沈寧藉口頭疼,意欲回殿中,東聿衡卻道:「莫非是朕打擾了你?」
此言一出,她只得默默地端坐於榻。
「你背傷未愈,便倚著椅背,朕赦你無罪。」方才進來之時,見她似是歪在羅漢榻邊兒上。
「……謝陛下。」沈寧這段時日已經明白了,皇帝這種賞賜就是一種變相的命令。她輕輕將手搭上了椅背,緩緩倚了過去。
花弄影再次淨了手,試了弦後,優美流暢的琴音徐徐而出,她抬起臻首,輕輕吟唱起來:
【釵鳳雲髻紅羽裳,眉語輕點,露蓮凝妝。
憑誰說有個人人,天外行雲,傾世無雙。
無限風流空斷腸,春.色年年,回首茫茫。
最難忘點點相思,一笑嫣然,明月未央。】
此為三王爺端親王所填之詞【無雙曲】。端親王東旌陽是當今第一才子,民間傳言其文采斐然,出口成章,雪落成詩。
嬤嬤卻在心頭暗自叫糟,娘娘怎地唱這首曲兒?莫不是在陛下面前自詡無雙佳人?
花弄影哪裡想了那麼多,只是她在宮中閒來無事,新學了這曲子,便想唱給陛下聽一聽。
沈寧聽出情意綿綿,心中一笑,暗忖這情弦撥得她都有些酥軟,不知皇帝陛下又當如何?她似笑非笑地微側而睇,卻是心頭一震。
她居然對上那黑透的眸子。
她愣愣與他對視剎那,立刻轉回了視線。
他在……看她?
沈寧心亂如麻,卻立刻打掉自己冒出來的詭異念頭,心想這皇帝心思頗重,怕是也沒好好聽曲兒,只想著她被刺一案裡頭有什麼陰謀罷。
琴音漸消,卻是餘音繚繞,皇帝哈哈一笑,「端親王之無雙曲,被花婕妤唱得別有風情。影兒果真多才多藝,萬福,賞花婕妤如意一對。」
花弄影不甚嬌羞,下跪謝恩。老嬤嬤細看東聿衡臉色,見他神情無異,這才放下心來。
這夜,東聿衡仍舊沒有去安陽宮,而是招了選秀進宮的李選侍進乾坤宮燕禧堂侍寢。李選侍雖美,卻也比不過花弄影天人之姿。皇帝卻情.欲頗盛,以指用力摩挲著李選侍的嬌唇,毫不憐惜她處.子之身,狂風暴雨地在她身上賜了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