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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那場力量懸殊的戰鬥在黃陵的指揮下持續了半個時辰,就在保衛雲州的僅剩漢子都絕望之際,曲州駐軍竟如天降神兵出現在他們後方,閃著冰冷寒氣的甲冑鐵騎是那般強大威武,他瞬間鬆了心神,差點被一斬而亡。
領軍的是一位身著金甲的冷峻男子,猴子看不清他的面容,卻莫名覺其似是無堅不催。只見他抽出寶劍高舉於頂,以戰無不勝不姿率領眾將士攻向敵軍。士兵們喊殺之聲幾令山林震動。
沈寧隱在樹中,抽出箭袋裡的最後一支箭射了出去,此刻的她身上已是大大小小的傷,但她似是忘了疼痛,只想著如何下去再覓箭支。
金甲將領率軍攻到面前,努兒瓴已殺紅了眼,狂怒地整軍重發,誓要讓所有景人有來無回。
兩軍不想竟在亂墳崗中初戰交鋒。鬼哭狼嚎之聲桀桀,力與力的博斗,人與人的廝殺!沈寧一眼看向底下援軍的金甲將領,見他左砍右殺,過之如無人之境,心中不由生出一絲安全之感,突地聽得一聲竹斷,她大叫一聲「小心」,想也不想地飛撲而下。
電光火石間金甲將領看得一身景服,抑了欲揮之劍,由人將自己飛撲下馬。
一支削尖了的竹竿破空而來,直入樹幹之中。
戰駒一聲長鳴。
那是不知哪兒出了岔子一直沒有發動的陷阱,沈寧吁一口氣,立即彈跳而起,並握了那男子大掌,一個用力將他拉了起來。
「女人?」金甲將領看清救他之人,低沉的聲音中透著意外。
沈寧來不及看他相貌,抽回手背對他拾了地下一把長劍,「美人救了英雄!」她大聲道,同時用力擋住了敵人的襲擊。
男子轉身一劍刺進那人心肺,看向眼前女子滿是血跡的衣裳。
「將軍!」一人至馬上跳了下來,擔憂之色顯而易見。
沈寧認得這聲,抬頭一看,竟真是萬福。
「無事。」金甲男子一擺手,見克蒙軍隊有後撤之勢,重新上了白色戰馬。
「搭上我!」沈寧說著攀上駿馬。理智上她應該藉由此機會退出戰場,可此時的她精神處於高度緊繃之中,她除了儘快打敗敵人根本想不出第二種選擇。
「李夫人!」萬福看見她很是驚訝。
金甲將軍著實一愣,他看向腰前被攀上的纖細手臂,卻不及細想這等旁枝末節,策馬上前。
萬福立刻上馬追了上去。
同坐一騎的二人迎上一名魁梧敵將,金甲將軍獨臂擋住對方流星錘,沈寧側身壓低,雙手握著長劍用力地砍過對方腹部,鮮血立刻濺上金甲與布衣。
二人看也不看敵將如何,疾馳上前。
自後而來的萬福趁敵將疼痛難忍,乾脆利落地在他喉上補了一劍,迅速抽劍而去。
「別是有陷阱。」沈寧見努兒瓴下令撤退,不由支了身在他耳邊說道。
「嗯。」金甲將軍只沉穩地應了一聲。
黃陵終於自敵人的包圍圈中脫了身,一部下讓出戰馬,道:「黃將軍,大帥令我等自後包抄。」
黃陵大傷兩處小傷無數,他翻身上馬,看一眼不遠處的凜凜金甲,「好!跟我來!」
「是!」
沈寧後來回想起來,只覺噩夢一場。刀光劍影,血肉橫飛。努兒瓴等著後發援軍夾擊滅景軍,而景軍卻是直撲努兒瓴而去。就在其身邊防線被破,黃陵幾近生擒努兒瓴時,不知從哪兒竄出來的散童子一把抓了努兒瓴飛身逃離,受了重傷的韓震追來為時以晚。
早應抵達的克蒙援軍遲遲未至,敵軍三鼓已竭,主將不知所蹤,進退維谷之際一潰千里。待戰局已定,克蒙士兵逃的逃,降的降,沈寧右手一軟,丟了長劍,抬起手來才發現手臂不停發抖,身子四處疼痛難忍。她卻咧嘴笑了,伸手到了前頭,獻寶似地對著一夜浴血相護的戰友道:「你瞧,我的手。」
金甲將軍聞言低頭,看向她血跡斑斑不停顫抖的小手,轉頭看她咧開的嘴角,並不說話。
沈寧在昏暗中看見他稜角分明的側顏,問道:「將軍貴姓?」她只想說大景朝人才濟濟啊,除了黃陵,居然還有這麼一個牛叉的將軍。
「……冷。」
「冷將軍?」沈寧在後頭抵著他的戰甲,怎麼覺著有些頭暈……「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要是再晚點到她鐵定死了,「……我姓沈,叫……」話未說完,她兩眼一黑,慢慢從男人背上滑下。
一條粗臂撈了她的腰身,避免了其俏臉親吻地面的慘事,男人一個用力,將她抱至前面。
怎地這般輕?男人微訝,染著血的蒼白小臉還沒有他的巴掌大,纖細的身軀在他懷裡如同小娃兒一般,然而滿身的傷痕見證她方才的累累戰績,這瘦弱的手臂方才是如何拉弓用劍的?深不可測的黑眸將她細細打量一番,已陷入昏迷的沈寧毫無所知。
沈寧醒來,動了動身子,覺得渾身熱辣疼痛,她勉強起身,發現自己已被人包紮了傷口,換了一身衣裳。此時一丫頭手裡拿了外裳自外而入,開心地道:「夫人您醒啦!」
沈寧並不認識這丫頭,勾唇點了點頭,「現在是什麼時辰?」
「才至卯時。」丫頭上前,體貼地為她穿上外裳。
凌晨五點啊……「我這是在哪?」
「這兒是雲州府衙裡頭,夫人您的傷可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