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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明晟見到薛昭儀,一時不知父皇是何用意,過了一會才明白過來。他突地有些僵硬。
薛昭儀當夜奉旨在乾坤宮侍寢。
萬福奉命親自到了春禧宮,向沈寧說明薛昭儀身份,又說道:「陛下讓娘娘好生歇息,還讓娘娘讓值夜的婢子進內殿伺候。」
沈寧嘴角蠕動了兩下,心中暗罵一句臭男人。他以為這樣她就不生氣麼?他想讓薛昭儀當東明晟的養母,就不能提前說一聲麼?讓薛昭儀睡在乾坤宮,他就不能親口先跟她講清楚麼?跟了個當皇帝的男人,真是平白要受許多悶氣。
沈寧進了書房一會,出來拿了張紙遞給萬福,讓他轉交給皇帝。
皇帝在安泰堂打開一看,竟是一個口吐猛火的小人兒。他不禁失笑搖頭,這個醋缸子。
此時瀲艷進來,「陛下,薛昭儀已候在燕禧堂了。」
東聿衡擺擺手,猶有些好心情,「讓她睡下罷。」
瀲艷一驚,帶了些許古怪地偷瞄皇帝一眼。見他又埋首書卷,只得喏喏告退。
而後一連幾夜,皇帝都召了失寵的薛昭儀「侍寢」,白日還讓沈寧召她去春禧宮坐一坐。沈寧不冷不熱地鬧彆扭,害得皇帝陛下青天白日地好好調教了一番,才讓貴妃娘娘乖乖從命。
不久後,皇后下了懿旨,雲嬪冊封雲妃,淑嬪冊封淑妃,薛昭儀升為僖嬪。
有心人自是發現了裡頭玄機。其中反應最大的就是莊妃,她向皇帝皇后暗示甚至明示過想要教養二皇子,可兩人全都對她視若無睹。她這兩天看誰也不順眼,才在延禧宮發了一頓脾氣,被外甥女勸著出來去御花園走走散散心。誰知才走出宮門不多時,她就看見不遠處背對著她的僖嬪領著人匆匆往千秋亭轉去,不出一會就消失在她的視線里。
她頓時怒火中燒,叫了人上前把僖嬪叫回來,僖嬪不敢怠慢,煞白著一張臉恭恭敬敬與宮婢跪在地上向她請安,誰知莊妃卻冷笑一聲,「不過才剛剛冊封小小一個嬪,就變得目中無人了麼?見到本宮不僅不過來請安,反而轉身就走?」
僖嬪暗暗叫糟,她壓根就沒看見莊妃的影子,這回恐怕要被莊妃故意刁難。她只張嘴說了一個字,莊妃就厲聲喝止,將她狠狠責罵一通,還以以下犯上為由,讓人拉僖嬪左右奴婢下去打二十鞭,僖嬪在此處跪一個時辰。
僖嬪以往在宮中生活清苦,與貼身宮女形同姐妹,聽莊妃要打她們鞭子,不顧自己也被罰跪,苦苦哀求莊妃網開一面放了奴婢們。莊妃哪裡理會,冷冷一哼便繞過她往御花園走去。
沈寧卻自一個轉角處迎面走來,正與莊妃面對面碰上。
她倆素來不和,這回本也讓她行了禮就各自分道,可沈越過延禧宮奴婢卻看見僖嬪跪在不遠處,幾個宮婢被太監們拖走。
她微微皺眉,問道:「莊妃,僖嬪為何跪在前頭?」
對沈寧的質問莊妃心有不悅,她雖仗著豐家並不怕她,但沈寧終究是貴妃,她只得抿了抿嘴道:「僖嬪對我視而不見,甚至繞道而行,我不過罰一罰她。」
「你罰她什麼?」
「不過罰她跪個一個時辰。」莊妃輕描淡寫地道。
「那些宮女?」
「也不過罰她們二十鞭子。」
「胡鬧。」沈寧臉色不豫,轉頭對張公公道,「把那些個奴婢叫回來。」
莊妃立刻變了臉色,「貴妃娘娘,你這是做甚?」她故意撤她的命令,豈不就是生生地打她的臉?
沈寧道:「我看僖嬪是個懂規矩的,看見你了怎會避開?恐怕是她確實沒看見。」她上前兩步,把僖嬪叫起了身,向她詢問緣由。
僖嬪此刻捂著肚子,冷汗直冒地解釋,「妾方才似是吹了風,腹中絞痛,便想著急忙趕回去……歇一歇,因此沒能看見莊妃娘娘,故而冒犯了娘娘。」
沈寧打量她神情不似作假,看她恐怕是鬧肚子,便讓她先退下,還讓莊妃一個小宮女與翠喜都跟著去了。
「貴妃娘娘,你這是做了好人,但這規矩可是全沒了!」莊妃冷聲道。
「你看她都疼成那樣兒了,就不怕她在這大庭廣眾失儀麼?」
「這些裝模作樣的我見多了,都是糊弄貴妃娘娘你這好心人的。」莊妃帶了絲嘲諷似地道。
「我這不是讓宮女們跟去看看是真是假麼?」沈寧回她一句,又道,「並且即便她一時疏忽,沒看見你,她好歹也是主子,你也不必讓她在這人來人往的道上跪一個時辰,況且這些丫頭都是跟著僖嬪走的,她們平白要打二十板子也是無辜了。」她看向被叫回來仍舊驚惶失措的宮婢們,心中嘆息一聲。
莊妃柳眉一豎,「娘娘這話的意思,我連幾個奴才都打不得了?」
「大家都是有爹娘疼的,莊妃今個兒就看在我的面子,饒了她們一回罷。」沈寧並不想與她做無謂爭執,反而適時退了一步。
「娘娘說這話,反倒顯得我小心眼。只是國有國法,宮有宮規,今日就這麼輕易放了她們,往後宮裡頭也沒有了規矩。」莊妃正好心情不暢,又自覺占理,於是並不讓步。
「娘娘。」莊妃的外甥女心憂沈寧畢竟是貴妃身份,得罪了她莊妃也討不了好處。
沈寧道:「這規矩也是人定的,今個兒我就托個大說了算罷。」莊妃倒是想鬧,自己也沒空陪她。她仗著貴妃身份擺擺手,讓僖嬪的宮女回去伺候主子。幾個宮婢忙拜謝了沈寧,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