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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了,朕給忘了。」妃位以上品級的後宮生辰是有賞賜的,並有專人在日子告知皇帝。東聿衡一早聽了,下了朝卻又忘了。
只是說了這句又埋首於畫中,西門月沒得個準話,正想再問,卻被萬福使了個眼色,只得抱了琵琶輕輕吟唱起來。
這曲兒她已彈唱過無數遍,早已熟記於心,見皇帝今日連看也沒看她一眼,西門月不免有些分心,眼睛偷瞄宣紙之上,卻先見一片硃筆淡墨的花海,再見便是筆尖下的窈窕身影。
原來是一副仕女圖……陛下可是會畫她的模樣?西門月春心暗猜。
唱了兩三首曲子,東聿衡讓她停了,自己聚精會神地埋首畫作之中,西門月大膽地屏氣上前,見皇帝在花樹下畫了兩個衣裳華美的婦人,一位看來已過半百,而正細描的另一女子隨著筆端初現,卻是一位柔美秀麗的少婦,只見其目光皚皚,笑臉盈盈,竟是三兩筆就活現紙上。
西門月立即猜出畫中人就是寶睿皇貴妃。
這些時日的飄飄然在剎那灰飛煙滅。
不是有心人,哪裡能這般細緻入微!
東聿衡自顧看了看畫作,輕揚唇角,一面印了御印一面交待道:「裱好後快馬送去給太妃。」
皇帝今個兒之所以有心思作畫,自是因為沈寧。她今日在信中寫道:【今日陪太妃賞杏花,漫山遍野的花海美麗之極,真希望陛下也能看一看】不僅如此,心血來潮的她還畫了一副看來慘不忍睹的賞花圖,也因此這幅御筆畫卷才被拋磚引玉出來。
「陛下,奴婢從未拜見過寶睿皇貴妃娘娘,不知皇貴妃娘娘是怎樣風華的美人兒。」西門月輕輕道,話語裡有遮掩不住的沮喪。
東聿衡輕笑一聲,「若真論起來,還是你美。」不過寧兒的風韻卻是愈發惹人垂愛了。
「真的?」小姑娘因皇帝一句話又開懷起來,「謝謝陛下誇讚。」
西門月這樣單純的小女娃兒是十分惹東聿衡這樣的大男人喜愛的,他看向她笑了笑,說道:「走罷,朕與你一齊去為德妃慶壽。」
皇帝若要為后妃慶賀生辰,向來早會預作準備。德妃獨自一人地吃著豐盛的晚膳,只覺苦澀不已。
忽而她聽得外頭稟告御駕到了,生平頭回失儀地扔了筷子,提著裙擺便往殿外跑去接駕。
她才踏出門檻,就見廣德帝領著西門月等人走了進來,她心中激盪,忙理了髮鬢衣裳上前迎駕。
「平身罷,德妃,朕今個兒忙得很,多虧你這小女官提起,朕才記起來。」東聿衡彎腰扶起德妃,「你不怪朕罷?」
「陛下政事忙碌,臣妾哪裡敢因這等小事埋怨陛下?只怪月兒不知輕重,還望陛下莫怪才是。」
皇帝笑而不語,進了正殿看一桌子豐饈佳肴,道:「朕雖用過了,也陪德妃飲一杯。」
「多謝陛下。」德妃忙欣喜地讓宮人去準備。
「明德過來磕頭了麼?」
「一早就過來了,結結實實地磕了好大三個響頭,把額頭都給磕紅了。」德妃憶起親兒舉動,笑得很是溫柔。
寶座很快被搬了來,皇帝讓西門月也陪座一席,他與德妃共飲一杯,又在席間與二人談論詩畫之雅,似是眨眼,月牙就已掛了半空。
西門月只坐了一會,便得了德妃的旨上前親自服侍皇帝斟酒夾菜,但她從來是被德妃做小姐養的,哪裡會這些奴才的活計,什麼時候夾菜,什麼時候斟酒都要由著身旁的人提醒才會做,這會兒她又被德妃的大丫頭在身後戳了戳腰,才猛地從皇帝與德妃的談話中回過神來,拿了銀壺慌慌張張地上前為皇帝倒酒。
誰知一不小心踩著了自己裙擺,她「啊」地一聲,緊抱著酒壺眼看就要撞上堅硬的食桌稜角,她下意識雙眼緊閉,渾身緊繃準備接受即將到來的痛楚。
一隻強有力的胳膊為她攔去了噩運。
感覺腰間多了如鐵般堅實的臂膀,西門月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卻見皇帝的俊臉近在咫尺,她一時屏住了呼吸不敢亂動。
東聿衡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張美麗的臉龐,少女的馨香與柔軟的身軀令幾分醉意的他有些心猿意馬,但轉而回過神來,並未順勢將西門月攬入懷中,而是穩住她後便輕輕撤開了手臂。
「月兒。」德妃憂心地喚了一聲。
西門月趕緊跪了下來,惶恐地道:「奴婢殿前失儀,還望聖上恕罪!」
「行了,芝麻點大的事兒。」皇帝輕描淡寫地擺擺手。
「謝陛下。」西門月這才鬆了口氣,抱著酒壺站起來。
東聿衡好笑地瞄她一眼,「朕看你這酒壺倒是護得不錯。」臉都要撞上桌角了還一心護著那東西。
西門月臉染酡紅,細細說道:「這是陛下的御酒,奴婢說什麼也不敢灑。」
東聿衡哈哈一笑,轉過臉對德妃道:「你養了個傻丫頭。」
德妃聽皇帝這話毫無斥責之意,心思複雜地強笑一聲。
西門月心兒還怦怦直跳,但她也沒忘了自己任務,上前一步意欲為皇帝倒酒,卻被他一手攔了,「不必倒了,朕喝得盡興,也該回宮了。」
皇帝命人撤了席,德妃緊張的拳頭在袖中握成了拳,她略為生硬地說道:「陛下既多飲了酒,便請在臣妾這兒歇下罷。」她停了一停,又說了一句,「臣妾,願與月兒一同伺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