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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御馬之人,不是萬福又是哪個!
萬福此時也跳下了馬車,帶著複雜之色看向了她。
沈寧看向那緊閉的雕日月馬車闔門,心緒莫名。眼下別無選擇,她原地跪在積雪石板上,「冷爺鴻福金安。」
毛大見狀,也忙不迭地跪了下來。那小廝不就是上回冬至遇上的貴人奴僕?只是為何貴人出現在此?又為何擒了那畫師?
羽蓋座駕中遲遲沒有回應,就在沈寧自欺欺人希望無人在廂中里,車內傳出如冰豆子般的命令,「殺了畫師。」
沈寧一驚抬頭,不及細想,只覺眼前銀光閃過,有人發出一聲悶哼,紅色的刀片出現在沈寧面前。
何生被一刀斃命。
見他如秋風落葉倒在地下,鮮血立刻染紅了白雪,沈寧大腦頓時一片空白,她下意識地衝上去想為何生急救,卻被侍衛死死架住。亂了章法的沈寧用力掙扎,「快點救他!你們為什麼要殺他!」
鐵甲侍衛不動如山,只是不料這婦人力氣頗大,他需用了十分力氣才能架住她。
「夫人!」毛大想上前幫助主子,卻瞬間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冰冷的寒氣貼在下顎,他的汗毛全都立了起來。
廂門不知何時被打開,寬大車廂中端坐的至尊男子臉上無比陰沉恐怖。
毛大隻偷瞄了一眼就渾身虛軟,止不住想下跪求饒。
沈寧回過頭來,注意到了他的臉色卻選擇忽視,現下沒有什麼比何生的生命更重要。「冷爺!即便是你,也不能濫殺無辜之人!都是如此,還要王法做什麼!」
男人陰冷異常,「爺就是王法!」他瞪向她,「你還有空操心別人的死活,朕下一個就治了你!」好個不要臉的女人,竟然光天化日之下給他偷人!
萬福擔憂沈寧此時再說出什麼話來激怒主子,說道:「畫師已經死了。」主子要殺的人,鐵騎怎敢留其苟延殘喘?
沈寧不知聽了誰的話,頓時如同蔫了似的癱了下來,再看一眼睜著眼死得不明不白的何生,一時面如死灰,不忍再看。
這一舉動更為惹怒東聿衡,他簡直想親自掐斷她嬌嫩的頸子!
長陽李府中奴僕侍衛,皆是萬福自行宮處調遣,她偷溜出府的第二日,便被春兒發現異樣稟明上報,東聿衡聽萬福提起,卻是一笑,心想她安分了這麼久也是不易,讓她出去透透氣也好。他甚至不讓人去查她去了何處,而她卻做了什麼?對一個窮酸畫師大獻殷勤,將貼身用的筒子送給他用,將自己的馬車讓給他坐!皇帝胸腔起伏,瞧瞧剛才笑得那模樣兒,抹了蜜都笑不得那麼甜!
不守婦道,傷風敗俗,水性楊花……任何一個用在她身上都不為過!這種女人留之何用,殺了罷了,成全他姦夫淫婦黃泉相會,與她病癆子的丈夫唱一齣好戲!
東聿衡下顎緊繃,只要一出口,她就是亡魂一條。
萬福知曉主子此刻起了殺心,卻見他久久隱忍不發,看一眼身後漸漸聚集的百姓,不由說道:「主子,此處人多手雜,奴才怕莽夫頂撞主子,奴才以為是否令暗衛上前?」
東聿衡重重一哼,「還留在這裡做甚?把她一併帶走!」
「是。」萬福看天家臉色,令鐵騎將沈寧押上了天子御駕。主子果然不忍下手……這李夫人哪……是福是禍?
鐵騎將何生的屍體與毛大一齊丟進李府的馬車,轉眼一行人離去,小巷中惟留一灘融化了的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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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微服私訪的馬車廂內寬敞,坐著十分舒適,而沈寧此刻卻是只覺身處針山火海,渾身難受之極。
她垂頭坐在一旁,心裡還想著冤死的何生,沉重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是她害了他!
「還不把實情招來?」臉色陰霾的東聿衡瞪她半晌,陰惻惻地道。她最好有個好理由,否則……
沈寧似是回不過神來,神情訥訥。
「快說!」東聿衡喝道。
沈寧一震,抬起頭來,爾後自嘲一笑,「多說無益,橫豎都是死,又何必浪費口舌……」話音未落,她便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掐住脖子抵在了身後的廂板上,發出一聲悶哼。
「你以為朕不會殺你?」脖子上的大手加重一分力道,「你白日膽敢外出與男子幽會,不知廉恥地給他貼身之物,讓他坐進你的馬車共駕,企圖行那苟且之事……」大手再次收緊,皇帝赤紅著眼瞪著她漲紅的小臉,「如此賤人,朕把你五馬分屍都不為過!」
沈寧被掐得眼前發黑,她無意識地抓著逞凶的手腕,卻是沒甚力氣撼動一分。恍惚中似乎看見努兒瓴猙獰的臉,她竟勾了勾唇,意識漸漸飄遠。
東聿衡突地撒開了手。
她咽喉一嗆,猛咳兩聲靠在廂板上貪婪地大口呼吸,新鮮的空氣從未如此美妙。
一手自旁探來,她喘著氣再也不願坐以待斃地將其用力撥開。
這一舉動又惹惱了大手的主人,他轉個方向緊抓了她的手臂將她驀地提至面前,凶神惡煞,「說!你與那邋遢畫師究竟有何牽扯?」
「要殺便一刀給個痛快。」話不投機半句多。沈寧忍著頸邊不適,粗聲說道。
「來人,把那馬夫……」東聿衡的話兒停在一半,因為一隻柔荑粗魯地覆在了他唇上。他不可置信地眯了眼,她居然敢捂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