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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囡從小便乖巧懂事,可今日中午在飯桌上便表現得有些不尋常,先是直勾勾打量著幾個長輩,面上帶著似有若無的譏笑,問她怎麼了,也不答話。
直至剛剛睡前,李森給囡囡洗手擦臉,囡囡突然抓了他的手,眼神森森,說會讓李永真的妻子後人一個個死於非命,就像他兩個哥哥一樣。
李森被嚇得連滾帶爬,鎖了房門,囑咐母親和妻子不要進去,便到這找薛寧來了。
薛寧聽罷蹙了眉,「這行事作風更像是那隻百靈鳥所為,可是那隻精怪在白天已經自爆身亡了。」
「精怪?是那隻殺了我爹的精怪?」李森有些驚惶。
「那隻精怪與你家有些孽緣,想來你的兩個哥哥也是她害死的。」
薛寧又思忖了一下,「莫非白日自爆,是她金蟬脫殼之計?」
此時蒼決從城隍廟回來,在二樓走廊上遠遠便見到薛寧的房門開著,門口還站著個李森。
「出什麼事了?」蒼決行至房門口,警惕地看著李森。
「他是李永真的兒子,我們白日裡在李家見到的那個小姑娘出了些狀況,似是百靈鳥所為。他嚇得不輕,就到這找我們來了。」薛寧解釋道。
蒼決雙手環胸,審視著李森,「你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的,我們白日裡並未透露宿處。」
「我們鎮上就這一家小客店,我尋思你們應當是在這住下的,便給客店掌柜塞了點錢問了房間所在……仙師,我也是不得已,雖然是不太光明可我是沒有壞心的啊……」
李森忙跪下給薛寧和蒼決磕頭。
「行了,趕緊帶我們去看看你家囡囡。」薛寧趕忙制止他繼續磕頭。
兩人隨著李森趕去李家。
路上蒼決跟薛寧說了一下城隍廟的情況,「我翻找過了,不見六師姐屍身。」
「……人家可能還活著,被那隻鷹帶走了。」薛寧擦了把汗,敢情師弟去之前就已經預設了柳書韻已死,就不能盼著點好嗎。
不過想想也是,那麼大的爆炸,若不是有「畫地為牢」護著,別說柳書韻,就算是她也該被炸得七零八碎了。
小客店離與李家也就隔了一條街,不一會兒三人便到了李家門口。
李永真的屍身已經被鎮上的仵作收殮了,現在正放在義莊等著出殯,院落里的血跡還沒來得及清理。
兩人進門沒多久,就聽到臥房內傳來桌椅摔倒的聲音,不一會兒便見臥房內紅彤彤一片火光。
「囡囡!」
李森忙衝過去開了鎖,將囡囡從臥房內抱了出來。
老人家和李森的夫人聽到動靜,也跑了出來,見臥房走水,慌慌張張跑到院裡的水井處打水。
火勢兇猛,一會兒便火光沖天。薛寧閉眼念決,施放了「水天一色」,將火盡數澆滅。
囡囡趴在李森肩上,望向蒼決和薛寧的眼神陰森森,全然不像百靈鳥那般懵懂。看來昨日只是偽裝,今日才露出了真面目。
「你們又要多管閒事麼。」
「你真是阿桐?」為防萬一,薛寧拿鬼蛇柳樹藤將囡囡也捆了。
一旁的老婦人聽到這名字,大驚失色,上前幾步又止住,猶豫不決。
李森的夫人見此情狀,也是哭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阿桐皺眉。
果然是她。
薛寧嘆了口氣,「起初我們也不知道,有隻蒼鷹告訴我的。你也並非李永真的女兒,而是被他辜負了的百靈鳥吧。」
她還被他打傷,差點沒緩過來。
「莫風?呵,他可真是菩薩心腸啊,為了阻止我報仇幾次將我抓回去軟禁了,我看他也不適合在鳳溪山,倒適合待在你們人界。」
阿桐面露譏笑,「不過這回,他該是想不到我會舍了肉身,將三魂七魄寄於一個小孩子身上。」
「他馬上就會知道了。」薛寧指空書符,召喚出金色紙鶴,將這裡的情況細細寫了,發給了柳書韻。
旁人是沒法看到紙鶴內容的。
希望柳書韻傷得不重,這會兒已經清醒過來,看到她紙鶴內容能將莫風帶過來,幫忙對付這個瘋女人。
阿桐一愣,她也沒想過這女修能聯繫到妖王,思忖片刻,又恢復了鎮定,「你以為這便有用?他若有本事,便將我從這小孩子身上剝離出來,到時我和這小姑娘都是死。」
「雙生蠱?」蒼決沉默許久,終於開口。
「嘖,你倒是有見識。那你也該知道,此蠱無解。」阿桐面上儘是得意。
「種下雙生蠱後,可變幻成子蠱宿主的模樣,一旦死亡,母蠱宿主便可將三魂七魄轉移到子蠱宿主身上,雙魂共生。」
當年蒼決前往南禺山獵鳳凰,遇到過一個部族,族裡都是擅蠱術的人,其中有一種蠱便是這種雙生蠱。
他遍尋復生之術,對此蠱也有些了解。
除非母蠱宿主肯自行出來,否則便是大羅金仙也無可奈何。
轉移三魂七魄後,便會受限於這副軀體,加之這蠱陰邪,蒼決便也沒考慮過這法子。
「你寄生到這小姑娘的身體裡,又能做什麼?」
阿桐嗤笑一聲,猙獰的表情在囡囡稚嫩的臉上格外違和,「我什麼都不做,也能看著他們痛苦一生。他李永真將我女兒害死,我也不會讓他家人後代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