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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彧低聲說:「以後誰問都說沒有,就說我還欠著不少幫工的人,往後家裡也不做肉,只炒青菜,我們吃的,我從外面弄熟了再拿回來」。
「哎」,林三丫應,常有人來問她:你家又吃肉了?挺煩的。
稻穀收五天,收完稻穀,又收四天秋玉米,連著忙了九天,能暫時歇歇,之後翻地,種下冬小麥,那是大人的事了,十天農忙假馬上就到。
收完玉米第二天,張彧一早進山里查看陷阱,一個空的,一個掉進一隻野羊,運氣好,野羊奄奄一息,還活著,旁邊的兔子臭了。
他收起野羊,把兔子掩埋,來到樹屋上,用兩根長竹杆綁在平台兩側,把之前采的蘑菇拿出來,擺在竹排上晾曬,擺得密密麻麻。
小平台擺滿,鮮蘑菇還有,四天後星期天來收這些,再晾曬,秋雨短時間內還不會下。
傍晚回村,張彧空著手回來,留意他的婦女不免失望,還想用玉米和鐵蛋換些肉,給家裡男人補補身體,農忙十天,之前補的都消耗掉了。
有目光看向自己的兩手,張彧自然能感覺到,迎面來的葉昆笑問他:「張彧,今天沒收穫?」。
張彧回:「沒有,陷阱都是空的,你想換肉沒有,去和人換雞蛋吧」,村里偷偷多養雞的不止王老太一人。
葉昆聽了有些失望,說:「下回有收穫和我換」,張彧給他使個眼神說:「短時間內不行,我還欠著不少人」。
葉昆得到暗示,馬上明白,說:「還清了帳,不要忘了我」。
「行,我回家」,張彧說著就走。
葉昆看不遠處的婦女老太太,聳聳肩,城裡人和農村人有個共性,都喜歡打聽別人家吃什麼,別人吃得好就眼紅,嫉妒心強的還會使壞,唉……
次日早上,農忙假結束,學生上學,和之前一樣,班裡來上學的不到一半人,凌江走進教室,張彧看他還算好。
前桌的沈秋陽很精神,上課後就蔫頭蔫腦,下課鈴一響,馬上精神抖擻,張彧看過很多回,還是覺得神奇。
沈秋陽轉身和張彧說:「張彧,什麼時候去你家玩啊?」,支援秋收累死了,想去山上玩都不行。
張彧練寫字,說:「二十多天後吧,等我搬了家,星期六請你們去玩,住兩個晚上都行」。
沈秋陽語氣興奮:「你搬新家?」。
張彧停下筆:「是」,他看向沈秋陽又看凌江:「我缺棉花,你們有棉花票嗎?」。
沈秋陽說:「我不知道,中午回家我問問,你要多少?」。
張彧想了想說:「三十斤吧,有多更好!」。
「吱」的一聲,張彧和沈秋陽看向凌江,凌江說:「張彧的話嚇到我了,棉花票一般是一斤兩斤五斤,誰家有這麼多棉票?如果有封家坳的親戚,還能換些,那裡種棉花」。
一個清冷的聲音插進來:「我就是封家坳的」,三雙眼睛看向沈秋陽的同桌。
沈秋陽興奮說:「封諺,我們怎麼沒想到呢,哎,聽說你們回村路上有狼,是真的嗎?哪天我們去打狼」。
封諺語氣平靜地說:「是真的,不過很久沒人見過」,打狼的話當聽不見,他看向張彧問:「你想換棉花?」。
張彧點頭,壓低聲音問:「你想換什麼?」,封家坳他聽說過,和他們是相反的方向,據說從公社到他們村里,要走兩個多小時,路上有狼出沒,所以封諺是住校,這個人和以前的他一樣,話很少。
封諺在練習本上寫幾個字遞過來,張彧拿來一看:白面,大米。
用這兩樣換張彧有點捨不得,他每去黑市就買糧食,玉米買得多,白面買得少,偶爾買到兩封掛麵,大米更沒有,這次秋收,大隊交公糧後,穀子也分不了多少。
黑市一斤棉花五元,白面五角,十斤白面換一斤棉花,就算再便宜些張彧也不太願意。
但是棉花很重要,他們的被子和棉衣都硬梆梆的,一點也不暖和,等搬完家方便硝兔皮,兔皮也只能用來做衣服,棉花必需買!
他寫下試問:怎麼換?大米沒有,還有其他想換的嗎?
封諺:一斤棉花五斤白面,現錢四元一斤,白面必需有五斤
張彧和封諺傳練習本討價還價,商定好價格和交換時間,下個星期一中午交換。
他們商定完成,凌江和前桌也傳起練習本。
沈秋陽:我要不要也傳傳?
棉花的事有著落,張彧心情不錯,中午放學後拿滿滿一飯盒玉米餅去國營飯店,點一碗骨湯麵送玉米餅吃,也不在意服務員大姐略驚訝的目光,無非是覺得自己飯量大。
放學回來,張彧放一飯盒紅燒肉進鍋里,蓋上蓋子,就去新房子堂屋,從角落沙堆剷出些細沙,倒些水泥,和沙子混勻,中間開個窩,放進熟石灰和水攪拌。
攪勻了,用手指捻一捻,感覺和叔伯們攪拌的沒差別,槳裝入小桶,提到東間,踩上木架,把槳糊在牆上,刮平,不難做。
他刮一會,「三哥」,張建設一陣風跑進來,張彧叫他:「來得正好,幫我沙槳鏟進小桶遞給我」。
「好」,張建設走近,接過小桶出來堂屋,鏟沙槳進小桶提進去遞給三哥,然後說:「三哥,村里傳你打不到兔子了,要結錢給幫忙的人」。
張彧刮著沙槳說:「不用理會那些婦女閒話」。
張建設說:「哎,說得像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