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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學回去,張清寧三個就跟張彧身邊,說了不少佩服的話,看向他目光更是充滿崇拜。
張彧時不時不經心嗯嗯回應他們,懶洋洋看路兩邊的風景,分心想著,麥子越來越黃,快收麥了,收麥後要在村里和人多換些麥子,還是白面好吃。
回到村里,沒有去上工的人,見了張彧,老人小孩都是一臉笑容,「鐵蛋」,「鐵蛋哥」,「鐵蛋叔叔」,一路不停地叫,張彧一律回應:嗯。
受歡迎也不是好事,要應付的人多,煩人。
回到家進院子,王大花意外地坐在堂屋裡搓著麻繩,嘴裡含糊罵著,張建設拿著小人書,站在在自己房間門前,見他進來,高興跑過來:「三哥」。
張彧眼裡含笑說:「今天不去玩了?」,邊說邊進房間,張建設跟他身後說:「不去了,我爹不讓我上山找野果了,三哥,奶奶今天又罵人了,罵我娘和二伯娘,還有我姐她們」。
王大花憋了這麼久的氣,早攢一肚子火,不罵人簡直要她命,安靜了這麼多天,已經是忍到極限,罵就罵吧,只要不衝著他罵。
張彧說:「你奶奶得了不罵人就活不下去的病」。
「哦」,張建設哦了一聲,對三哥說你奶奶的話不在意,如果換成他差點死好幾次,他也不認這樣的奶奶。
張彧把新的小人書給他,把他還回來的收起來,說:「你就在這裡看吧,我去砍幾節竹筒來做竹杯」,這麼多天了,屋裡一個喝水的杯子都沒有。
「好」,張建設應。
張彧出了房間,去柴棚下拿柴刀,來到屋子外側,之前扛回來的竹子外皮顏色有些發黃了,他拿柴刀砍下三節竹筒,砍出的竹筒不高,也就他巴掌長。
去堂屋前面拿個小凳子,帶三個竹筒進房間,只在外間,門半開著,張彧坐下來,手裡出現黑色匕首,刮著竹青皮,這回他不煮泡,直接刮。
匕首在他手裡非常靈活,沒人在旁邊,張彧速度很快,竹屑撲撲掉地上,颳了外面一層,把兩端修得光滑,再刮裡面,沒多久,一個竹杯就做出來,竹子裡還有水份,他沒那麼講究,洗洗就可以用,水每次喝完,讓它慢慢干透就是。
看手裡光滑的竹杯,張彧想了想,拿刀的手又動,在竹杯外面陰刻上兩片竹葉,他倒想刻上蘭草和梅花,擔心惹出麻煩,刻兩片竹葉就好。
「鐵蛋」,是趙大隊長的叫聲,張彧快速把匕首收起來,竹杯放炕上,開門走出來,語氣尊敬:「大隊長」,大隊長旁邊有一個人。
這人三十來歲,高瘦,國字臉,臉很嚴肅,穿著半舊的中山裝,衣服板正,整個人看著刻板。
他對大隊長的娘沒好感,但對大隊長本人是尊敬的,趙明興當過兵,是在邊境線上負傷退伍回來,做事公平。
鐵蛋語氣里的尊敬,趙明興能感覺到,心裡是高興的,自己的侄子對他沒有什麼尊敬,這令他心情好。
他笑笑說:「這是公社的周幹事,昨天你殺野豬的事情重大,我上午去上報公社,公社派周幹事來查實,查清了事實,想來看看你」。
昨天的事對他們衝擊不小,他們村幹得知消息,趕到時,鐵蛋已經一人解決了兩隻大的。
張彧看向周幹事:「周幹事,你好」,他看堂屋一眼,王大花回房間了,又說:「進堂屋坐」。
周幹事打量張彧一周,開口說:「不了,我在地里見過你的家人,我就來看看你,小同志,你很英勇,挽救了人民生命和財產的安全,果然虎父無犬子」。
這個少年瘦小,如果不是查清楚,他真不相信這個身體瘦小的少年能單獨一人殺了兩隻大野豬,真是人不可貌相,這話用這裡太貼切了。
張彧聽了牙疼,扯下嘴,裝著很不好意思,有點無措的樣子,「呵呵」笑兩聲,他英勇跟張鐵石有什麼關係!這些人總是把自己和他扯到一塊,煩人。
周幹事看前面不好意思無措的少年說:「事情屬實,我回去上報,介時在公社開表彰大會,小同志到時候上去講兩句,說說心裡的感想」。
張彧臉色微變,小聲說:「周幹事,對著這麼多人,我緊張害怕,說不出話來,我不善和人說話,不信你問問大隊長」,他才不上去講話,給那麼多人當猴看。
趙明興點頭:「鐵蛋平時話很少,除了路上遇見叫人,幾乎不和別人說話」,聽說最近好些。
看趙大隊長確認,周幹事也知道有些人很能幹,但嘴笨不會說話,看面前臉色不好的少年,說:「這事我會報給主任,主任人好,不會為難人,不過表彰大會是要開,獎勵品也會有」。
他看趙明興:「趙大隊長,不早了,我這就回去」。
趙明興說:「那就走吧,鐵蛋我們走了」,張彧送兩人出去,臨走前,周幹事拍拍張彧的肩膀:「好小子」。
張彧看他們走,心想不知道周幹事說的獎勵品是什麼,如果是自行車就好了,唉,這貴重大件,想也知道不可能。
「三哥」,張彧回頭,就見兩眼亮晶晶的張建設,張彧彈他額頭:「又偷聽」。
張建設說:「沒有偷聽,是光明正大地聽」。
張彧看兩個竹筒,趕他:「進去看小人書」。
「哦」,張建設不情不願進去,他還想問三哥很多事,三哥為什麼不想上台講話啊。
在吃晚飯前,張彧把另兩個竹筒修成竹杯,一個給了張建設,張建設拿手裡翻來復去地看,歡喜不已,開心說:「也有我的,三哥,這兩片竹葉刻得真像」,三哥懂的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