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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精純的金烏血脈,嘿嘿,世間難得啊。」
這聲音並不是從他嘴裡冒出來,老人肩胛處忽然鑽出個與他眉眼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人頭顱,一體雙頭,看著詭異至極。
老人皺眉,神情陰沉道:「這與你無關,還不回去!」
「大哥,如今咱們一體雙魂,你吞了他煉化後,只要將這副身軀留給我就可以了,怎麼能說和我無關呢。」
那頭顱桀桀怪笑:「放心,我自然不會有別的企圖,就算有,沒您的答應也沒法兒落實啊。」
「你知道就好。」老人冷哼一聲,隨後貪婪目光緊緊盯著姜烏,卻沒立即動手,而是遲疑道:「我乃真龍血脈,吞了他,若是血脈不融恐有風險。」
「大哥何必擔心,您是真龍,不過一隻小小金烏罷了,就算有風險也不難壓制。」中年頭顱笑得諂媚,語氣蠱惑。
老人偏頭望他一眼,冷哼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中打算,呵,若不是我收留你,自仙界遭人打散肉身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死了,這些無謂的算計勸你連想都不要再想。」
「這是自然……」
老人回過頭來注視姜烏,眯了眯眼瞧他腰間別著的蜃珠墜和蓮子,嗤笑道:「你這師長也不過如此,連天階都不及的防禦靈器,防得住哪個?」
說罷,他彈指直接摧毀了這兩樣東西。
老妖帝壽元已近枯竭,越是臨近所謂壽終正寢的時日,他便越是恐慌,什麼延續壽命的法子都想過。
吞食同族優秀後代的血肉,或是其他妖族、人族,就連新生同族幼崽的法子,老妖帝也考慮過。
甚至為此不惜暗示自己的後代同族們,讓他們為此努力孕子。
可惜都起不了什麼作用。
但如金烏這般強大的大妖血脈,老妖帝是第一次找尋到,或許對他延續壽元有用,又或是無用。
可那又如何,不試試,怎知有用與否?
於是下一刻有些陰暗的地宮裡,姜里雁的身影出現。
姜里雁先是看了眼姜烏,他被直接鎖在原型狀態,神俊的金烏羽翼有些黯淡,顯然經受不太溫和的壓制對待。
給他防身的兩樣靈器被直接擊碎,能有這樣的實力,修為基本是在渡劫之上。
瞥一眼老妖帝,姜里雁也看出個大概。
「你是何……」老妖帝驚了一下,醞釀著殺招還未把話說全,就在姜里雁瞟過來的視線里不由得消聲。
姜里雁抬手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邊,說道:「先安靜一些,讓我捋捋思路。」
說話間,她解開老妖帝施展在姜烏身上的禁制枷鎖,姜烏恢復人身,默默走到她身邊,垂著臉說道:「師父,對不起。」
讓這老妖擒走還毫無還手之力,就連師父給他的東西也沒守住。
姜里雁摸摸長高不少的少年腦袋,微笑道:「這不怪你,也不丟人,疼嗎?」
老妖帝施展禁錮術法時,可不會考慮姜烏的感受,直接作用在靈脈和神魂的術法造成不小傷害。
「不疼。」
姜烏低著頭,睫毛投下的陰影落在眼瞼,少年唯有在師父面前才露出這般低落的神情。
他並非不知天高地厚,但既然出外歷練,還要落得讓師父千里迢迢趕來救他,對姜烏來說始終不是件讓心情能愉悅的事情。
「你受的這些禁錮術法,都是這老東西弄的。」
姜里雁說著話,隨手往身後一指,老妖帝瞬間身上多處妖脈碎裂,皮開肉綻,就連強大的神魂也仿佛被鞭撻過數次一般,頓時萎靡。
蜷縮在他識海內的一頭黑龍魂,默默往角落裡再靠一些,龍眼裡情緒莫名,也不知是驚懼還是欣喜。
老妖帝驚愕地瞪大雙眼,張開的嘴發出嗬嗬聲響卻說不出連串的話。
此時他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
天元何時有這般強大存在!?
姜里雁皺眉,倒是低估了這傢伙的修為,竟然還能讓他發出聲音,隨著這眉頭輕皺,老妖帝的嘴頓時猛地閉上。
「他把你抓到這來,想做什麼。」姜里雁問道。
姜烏低聲說道:「他想吞噬徒兒的血脈。」
簡潔明了的回答,讓老妖帝心中浮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姜里雁勾起唇角笑道:「哦,又是一個貪婪成性的老東西?就這麼喜歡不勞而獲,掠奪別人的性命嗎,那就只能讓你付出點代價了。」
這回姜里雁直接走到老妖帝面前,抬指在他額間輕輕一點。
磅礴的混沌真炁如海水傾瀉般湧入老妖帝識海內,硬生生絞斷了他一身的筋骨血脈,最終尋到神魂,混沌真炁將其包裹,隨後緩緩收攏。
曾經也在天元叱吒風雲的九變陰雷龍帝,在這一指下,神魂俱滅。
地宮之上天雷轟鳴,妖帝殞命帶來的異像驟起,就被姜里雁直接壓下湮滅。
就算是死,姜里雁也要他死得悄無聲息,這天地為之悲鳴的異像,他配不上。
散去壓制老妖帝的混沌力量,姜里雁沒有動。
過了一會兒,姜里雁才低笑出聲,說道:「怎麼說也是頭成了仙的龍,就這麼蜷縮待在這副龍屍里,是想趁熱奪舍嗎?」
那道黑龍魂自知不能矇混住她,悻悻鑽出他大哥的身軀。
「不知您是哪一位上神……?這事確實是我大哥做得太過分,可惜我只余魂體,只能苦口婆心勸阻他莫要如此,也實在攔不住,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