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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
傅青芽也清楚留一人在外是最好的選擇,便接過他遞來的鏈刀,緊緊攥著。
紀亓神情認真走向洞口,運轉月華訣覆上雙眸,才能勉強看清楚黑魆魆的洞內場景,他正要邁步,忽而迎面飛來一道幽藍人影,還抱著副快被顛散的白骨,直直向他衝撞而來。
「嘶……!」紀亓臉色驟變,甚至來不及躲閃,就與幽藍人影撞上。
白骨散落在他面前,而幽藍人影沒入紀亓體內,當即消失不見。
姜里雁這才被突如其來的變化驚醒回神,待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以後,她又覺無奈又覺好笑地走過去,安撫地輕拍傅青芽腦袋,對紀亓同情地傳音道:
「一體三魂,亓啊,會不會擠得慌。」
「師父……您還有心情拿徒兒打趣嗎……」
紀亓都快哭出來了,少年張揚的神情不復,讓陡然混亂的記憶鬧得一陣頭暈目眩。
姜里雁收起開玩笑的心思,抬指輕點在他眉心,面色頓時有些古怪:
「你體內的惡魂似乎對於這個新來的純淨神魂很感興趣,如果我強行分離拖拽出來,會對你也造成影響,嗯……要不你先忍忍?」
紀亓生無可戀地乾脆癱倒在地上:「師父,實在不行一掌拍死我,累了,毀滅吧。」
匆匆追來的霍靜然手持雙刀,滿眼凌厲殺氣來回掃視四周,看見散落在洞口邊緣的白骨,有些疑惑地收斂殺氣,問道:「你們把那道人影解決了?」
「是啊,以身飼虎來著。」紀亓有氣無力道。
「情況如何?」姜烏和楚玉很快也走了出來。
姜里雁想了想,還是點出一縷混沌真炁,暫時鎮住他體內惡魂,只不過兩道神魂交織纏繞,難以剝離。
「現在,就到了揭露事情真相的時候了。」姜里雁轉身看向翹首以待的古里裘,彎唇笑道:「對嗎?」
古里裘不知發生了什麼,見她這麼問,連忙緊張地跪下,他身後的古里東在片刻迷茫後,忽然表情微變,身體漸漸抖成了篩子。
幾個老人接連跪下,那些年輕人與婦孺們更是不敢站著。
「這副白骨你們總該有印象吧?」
姜里雁倒是無所謂什麼真相,只不過徒弟們費心費力找了半天,總該讓他們享受到親手挖掘出前塵往事的成就感。
她的聲音輕飄飄,卻嚇得古里東猛然一抖。
「你個慫貨,沒做虧心事怕什麼!?」古里裘被他鬧出的動靜氣得皺眉低聲訓斥。
古里東顫聲道:「二哥,你忘了麼,那個妖胎啊!」
聽到弟弟提及妖胎二字,古里裘也霎時變了臉。
「這塊玉,是否就與你們口中的妖胎有關?」
姜烏翻轉手心,其上一塊篆刻著粗獷獸紋的圓形玉牌色澤黯淡,隱約殘留了些許妖力。
古里裘親眼見到這塊玉,反而鎮定下來,隨後開口講述了一段發生在村子裡的故事。
古家兩兄弟從青都遷徙至昌都,來到這座小村落定居,沒過兩天便被村里發生的一件大事驚動,原來是村裡有個女子與妖族結合被發現,那妖族在連殺幾個村民後,被苦苦哀求的女子勸走,留下一塊玉牌護她周全。
女子在這之前已經被測出靈根,只需要等待收徒大典開啟,拜入宗門開啟修行,往後說不得能帶得整個村子遷入宗門庇護的地方生活。
眼下卻發生這種事情,村民憤怒不已,況且還有親人死在那個妖族手裡,屍身尚且溫熱。
好不容易壓下了女子與妖族苟合一事,直到她身懷半妖一事被發現,村民們積攢已久的憤恨頓時壓不住,卻怎麼也殺不死女子,只因她有玉牌護身。
最終,村民在某個夜裡將女子騙到宗祠,推入井中,哪怕知道砸不死她也丟下數塊石頭,最後將井封死。
古里裘說到最後,清晰感覺到前方那個總是面帶微笑的少年,不知為何蔓延著一股極恐怖的氣勢,嚇得他連忙閉嘴。
姜里雁嘆口氣,輕拍少年的腦袋,說道:「有師父在,乖。」
不同的地方,卻發生著相同的事情,每隻半妖的命運似乎從一開始就註定低賤到塵埃,姜烏心頭藏納著的金烏憤怒仰頭唳啼,血脈力量在這一刻仿佛就要爆發,卻在溫柔輕拍的手觸及頭頂瞬間漸漸趨於平靜。
少年眼底沾染著血色的璀璨金紅緩緩消退,他習慣性微笑著看向姜里雁,緊抿得失去紅潤的嘴唇張開要說些什麼。
「不想笑的時候,就不要笑了,這世間再無人能夠強迫你做任何事,師父說的。」
姜里雁把他頭髮揉亂,一臉淡定地收回魔爪,忽略少年雞窩般的頭頂。
姜烏對此一無所知,只是笑容變得有了溫度,認真地嗯了一聲。
「所以,闖入紀師弟體內的神魂,就是那女子的?」傅青芽扶起紀亓,輕聲問道。
「是她肚中孩子的神魂,因環境特殊,加之血脈影響,應當稱之為靈體更準確一些。」姜里雁說罷,又補充道:「她是個女孩。」
紀亓的臉頓時煞白:「那我不是被看光了?」
師門眾人:「……」
霍靜然橫他一眼:「紀師弟,沒想到這麼重要的時候,你還擔心著自己的貞操啊。」
「師妹,你別笑紀師弟,他都這麼慘了,萬一以後靈體取不出來,豈不是連找道侶都成了問題?」傅青芽捂著嘴遮掩住上翹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