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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空間秘術施展依託於五行靈物,黎璇璣的自信源於他多年前所得一塊神物崑崙建木,不過方寸間的建木就煉製出十三座相當穩固的空間。
這也是為何其他謫仙僅能以魂體狼狽逃遁,他卻能肉身齊全回到天元。
安心待在難以尋蹤攻破的空間裡,如操縱棋局般與敵人打鬥,黎璇璣一直都有種運籌帷幄的從容。
何時面對過這般強大的存在,那份從容也很快化作滿滿的無力。
當第四座空間被摧毀時,黎璇璣再無法承受這份損失,神物稀世難得。
何況他也清楚這座藏身之處也會很快被發現,終於燃起強烈求生欲的黎璇璣,連忙解除空間秘術,收回剩餘空間果斷現世。
離開空間的一瞬,巨力轟向他的左肩,震得黎璇璣腦袋一片空白。
隨後便是劇痛席捲全身,體內氣血翻湧刺痛穴竅,黎璇璣額間沁出冷汗,嘶啞著聲音果斷求饒:「前輩……」
姜里雁嘴角噙笑,腳下用力碾了碾,便聽到黎璇璣被她踩在腳底的肩部骨骼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區區謫仙,就敢在天元興風作浪,縱容人族內鬥這種事情也做,丟不丟人,嗯?」
黎璇璣已經忘記上一次被這般折辱是什麼時候。
天賦與資質都是上乘極品的他,一入天墟便是長老親傳弟子,此後修為更是不斷進階,一直到成功渡劫,飛升成仙。
即便不得不逃回天元,黎璇璣也不曾有過這種被碾壓而毫無還手之力的經歷。
「晚輩……知錯!」
黎璇璣畏懼死亡,否則怎會龜縮雲海之中近千年苟活於世,只要能活,哪怕讓他臣服在姜里雁腳邊搖尾乞憐亦可。
所謂骨氣,對他而言在生與死之間便不值一提。
「錯哪兒了?」
姜里雁挑眉問他,甚至很有耐心地等待黎璇璣回答。
骨刺扎進血肉里的痛楚並不好受,而強大的自愈能力在一股莫名力量阻攔下,全然失去作用。
黎璇璣清楚這是姜里雁搞的鬼,哪怕心底怨毒憤恨卻不敢表現出分毫。
方才整潔乾淨的一襲白衣被冷汗浸濕,混著地上泥塵草葉。
黎璇璣此刻形象狼狽不已,他仍要竭力穩住語氣說道:「天墟不該參與任何陷害和不利玄山的事情里。」
肩胛處忽然壓力加重,那股力量更是直接在他體內脈絡亂竄,讓黎璇璣幾乎要昏厥過去。
「往後天墟與玄山結為盟友,天墟上下任由前輩您差遣,而且門內長老、弟子見玄山修士都需以禮相待,萬不能有任何怠慢不敬。」
黎璇璣絞盡腦汁說出他自認最為誠懇的許諾。
小心翼翼抬眼望向姜里雁。
卻看見姜里雁挑眉歪頭看著他,說道:「這倒不必,正當良性競爭挺好,我也不想玄山和天墟扯上什麼關係。」
不是為山門謀取地位?
黎璇璣正疑惑不解,就感到右肩襲來劇痛,讓他險些咬破舌尖。
「往日如何,今後繼續,其他的你再好好想想,我的耐心只剩這麼多了哦。」
姜里雁的食指與拇指虛虛相觸,就留了一絲間隙。
黎璇璣在心底毫無形象的破口大罵,可往日出塵俊俏的面容上帶著卑微討好的蒼白笑容,他連忙垂眸瘋狂思索,最終忽然靈光一閃。
「賠禮道歉!」
「晚輩方才言語間多有冒犯之處,理應奉上賠禮,向前輩您賠罪道歉!」
「天墟秘庫珍藏,晚輩做主,割捨三分之一作為賠禮獻給前輩,只求您能原諒晚輩魯莽無禮的行為。」
黎璇璣喘著氣,疼得幾欲乾嘔,一鼓作氣把話說完。
「三分之一啊。」
姜里雁默默松腳,沉吟道:「倒是差不多,勉強算有誠意。」
她果然還是太善良了些,雖說可以滅了天墟再將它所有一切收入囊中。
但這麼做,整體而言是在削弱影響整個天元大陸。
一時之快固然重要,但天墟犯的過錯罪不至滅門。
權衡之下,姜里雁覺得她也只能委屈自己,勉強收下這份賠禮,就當是為了顧全大局做出的犧牲吧。
好在黎璇璣猜不到姜里雁此刻心中所想,但光聽她輕飄飄一句似乎勉為其難的話,也已經激得黎璇璣喉間一陣腥甜。
「……晚輩可以起來了嗎?」黎璇璣藏好心中怨毒,姿態擺得極其低地詢問道。
「起來吧。」
姜里雁看著他掙扎站穩,忽然問道:「仙界發生了什麼,才會讓你們這幫飛升的仙人不得不逃回天元?」
黎璇璣聞言抬頭,眼中竟是有片刻慌亂和深深的忌憚。
他猶疑半晌,終是咬牙低聲道:「恕晚輩不敢說。」
「又是一個不敢說?行,去準備你說的賠禮吧。」
姜里雁倒沒有打算在這個問題為難他,問不出便算了,她對仙界發生了什麼並不太在意。
何況看黎璇璣這副模樣,像是做足了寧死不屈的準備,顛覆了他先前能苟活就絕不嘴硬的表現,若非比死更可怕的威脅,他也不會這副模樣。
想必又是一樁麻煩事,姜里雁懶得摻和進去。
黎璇璣奇怪她毫不猶豫就放棄追問,但也慶幸地鬆了口氣,恭敬低聲應了一句。
待他撤去籠罩此處的幻境,趙成然已經被聞訊趕來的一眾長老合力救出,他倒是聰明,當時就已經揮退其餘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