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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陸鉞的這種做法,蘇綿再贊成也沒有了。
或許有人會說陸鉞如此對待兄弟,既刻薄又無容。可蘇綿卻覺說了這些話的人也不過是些隔岸觀火,無甚明心的糊塗人罷了。
往時陸鈺仗著皇帝的勢沒少在外作威作福,就他的那些毒辣行徑,拼起來都能湊成一本書了。
那時候怎麼沒人找上門去說一說陸鈺的缺德該死啊?
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對老百姓的苦難視而不見,就能跟著皇家的事瞎摻和,一般這種人都是滿嘴道德文章的偽君子,口口聲聲為民,實際上還不是為了權勢利益汲汲營營,當一個口頭上的君子純臣。
現在知道跳著腳地說什麼兄友弟恭,聖賢道德了,當時陸鈺橫行市井的時候,怎麼沒見他們出來主持正義啊?
這麼多年,若不是陸鉞處處約束,事事掣肘,還不知這京中宮裡要被禍害成什麼樣。
「也不能總緊著老實人欺負吧!」聽罷外頭現下的一些傳言,蘇綿氣得臉紅脖子粗。
好嘛,陸鉞在邊境拼死拼活護國衛民的時候沒有你們,如今你們個個被護得滿腦腸肥了,就想起來要來指點指點這個曾為家國拋卻生死的人。
敢情是拿不要臉當本事,誰心善仁厚,誰心存家國,就能拿著仁義道德來欺負誰啊?憑什麼!
聽著姑娘憤憤的絮絮叨叨,木槿臉上的表情一時也是萬分精彩。
呵呵,估摸著全天下也就她們姑娘一個人是這麼想的吧。
就殿下那個手段城府,能坑他的估摸著還沒出生。也不知道姑娘是從哪兒看出殿下是一個被人欺負,還手無力的小可憐的。
雖然是有那麼些不識時務,不明所以的糊塗官和糊塗話,但是這些人在殿下跟前基本撐不過一招。
所以有些鬧心生氣當然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為此生冤,甚至心疼心憐好像大可不必吧。
就她看來,眼下被殿下整治的那些大人和臉面丟盡的五皇子似乎更可憐一些。雖然他們是自作自受,應有此報吧。
但是......木槿默默打了個抖。
也許是見多了殿下對自家姑娘的呵護和疼愛,是以當木槿直面殿下的狠辣和殘酷時,才會十分地銘心刻骨,不寒而慄。
那一瞬,她只覺眼下之人皆螻蟻,這世上,殿下也只獨獨在意姑娘這麼一個人。
「如今五皇子體面臉面都丟盡了,想必今後也不敢再如此上趕著來找沒臉。」木槿沒有將自己的心念與姑娘明言。
倒不是顧忌什麼,而是全無必要。
姑娘與殿下都是一心的,哪怕是從頭看到了尾,也只會一心地替殿下委屈難過。
木槿暗自嘆了口氣,臉上卻帶出了笑容來。
這樣也是好的,兩心相守,彼此相護,這便是至幸之事了。
蘇綿冷漠地「哼」了一聲。
丟個臉面就不能見人了,那他還真是脆弱。也不知道這位髒心爛肺的五皇子會不會有一瞬想起那些被他害的家破人亡的無辜之人。
今時果,前時因。可如今這樣還遠遠不是他的報應。
既有心為害,那便該有命擔承。今時的難堪,也不過是一點點開胃小菜罷了。
天色將晚,陸鉞先在書房沐浴更衣過,將一身的血氣殺伐洗淨,方才回返屋房。
蘇綿備了個素鍋,又燙了酒,十分殷勤地將他迎到了桌旁。
陸鉞並非暴虐之人,雖說手段狠辣,可本心裡也不願如此處事。但既做了,也就沒有什麼回頭猶疑的必要。
但此時看著眼前人滿含擔憂的澄澈雙眸,他心裡才真正地放下,才真正地放鬆。
只是唯一讓他哭笑不得,頗為無措的便是這丫頭莫名而來的憐惜和憤怒。
這倒讓他有一種今日受了委屈,挨了欺負的人其實是自己的錯覺。
素鍋滋味很是鮮美,雖則清淡,卻並不寡淡,豆腐豆泡等物吸飽了湯汁,疏鬆多孔,柔韌適口,其滋味竟不比魚肉之味差上幾厘。
飯桌上不說不開心的事,蘇綿便專意地逗著他開心。
一頓飯用得暢美難言,直到壺中酒飲盡了,蘇綿便積極地邀請他去一道泡澡,並拉高了衣袖,準備給他按按肩,放鬆一二。
陸鉞扶額低笑了一陣,順手將人抱在懷裡,將杯中淺淺的幾滴酒餵給她嘗了嘗。
看著她不停地想要「呸呸呸」的表情,陸鉞這會兒倒真是被逗高興了。
蘇綿自己不喝酒,就愛喝些甜甜的適口湯飲,所以很不能理解這酒有什麼好喝。
如今烈酒入喉,更讓她堅定了從此再不喝酒的心念。
又辣又苦,簡直是對吃貨的·虐·待,她真是享不了這個福。
兩個人正一個「呸」一個笑,門外頭忽然傳出了一個帶笑的聲音:「臣弟星夜而來,也不知兄長嫂嫂有沒有工夫見小弟一面。」
第163章 殺機
這樣溫柔的夜, 卻忽然多了一個不請自來的弟弟。
陸銘看著對面兄長不加遮飾的冷臉,摸摸鼻頭,厚著臉皮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從規矩和計劃來說, 陸銘本該來迎, 他既如此匆匆冒夜而來,想來是京中生出了些變化來。
蘇綿主動避去裡間。倒不是有什麼需得彼此隱瞞避諱的,只是陸銘與她終歸還存了些生疏,有些話,有些事,她在與不在, 說出的內容和程度大概不盡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