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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小妖怪
郝允升在宮中威望不算低。畢竟是個身懷絕技的道長, 還是位子頗重的國師,雖然不是所有人都見識過他的神鬼手段,但既然帝王都將其奉為座上之賓, 那就必然不會是個欺世盜名之徒。
越是身在高位, 就越是讓人看不清其真實面貌。尤其是在皇權和神權的雙重加持下,一時間,許多人還當真將其當成了在世神仙。
皇帝的新衣大多時候都很是適用,尤其是身在皇家,這個荒誕的笑話卻幾乎時時刻刻都在上演。
蘇綿雙手搭在陸鉞的輪椅之上,有些悵然地看著在一些總角小道的指揮下排案布陣的內侍宦官。
這世上究竟是否有神, 又是否存鬼,這任是誰也難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或許神鬼之說只是人類未曾探測踏足的一些神秘的科學領域, 在那一切詭譎之事物的盡頭, 都總會有一個明確而玄妙的答案。
一切的恐懼源於未知, 當所有的超自然事件都能得到科學的解釋, 那一切的不合理也就變得合理了。
但蘇綿絕不相信那郝允升通什麼神鬼之力。
助長王君奢靡荒唐之風,如此一個齷齪小人,何能得到那玄妙之息。
心中不屑, 眼中所見自然也只覺荒謬,只覺裝神弄鬼, 滑天下之大稽。就是不知道那位郝姓國師來了之後, 又會是何樣的面目行為。
縱然心中輕視厭惡已極,但事關陸鉞, 蘇綿還是存了十二分的小心。
皇帝雖然昏庸無為,但總歸智商趨於正常, 若郝允升沒有兩把刷子, 也不會這麼快就混到這個職位上來。
皇帝此為絕不是為了什麼祈福驅災, 那麼他們會借著這個時機做些什麼來陷害謀算陸鉞呢?
總算這些小道內侍都還有些敬懼,雖然將院子弄得一團烏煙瘴氣,卻沒有敢踏足屋閣寢房半步。
一個有些心機手段,卻又懂得適可而止,見好就收的人,總是比那險惡外露,愚莽兇悍的人難對付得多。
蘇綿心中仍舊滿是厭惡,但對於郝允升的輕視卻不覺收斂了許多,也更添了十分警惕的防備。
院中一切布置停當,接著便有七個內侍留在東宮守護各處,防止法案散亂,為人所毀。
照著他們的說法,這些陣法玄之又玄,哪怕稍一沾染了不當的人息也會對祈福之程有所妨礙。
雖然明知是不實之言,可人家所尋的藉口合情合理,又舉起了太子安危這一面大旗,便是蘇綿,也不願平白地去討這份晦氣。
畢竟「陣法毀,太子傷」這樣的說法太過膈應人,很明顯是在賭,賭東宮中人,賭太子自己會不會心狠手辣,無所顧忌地對自己下咒。
外頭的事已經沒什麼好瞧的,陸鉞不願蘇綿在這樣日頭下靠近院中那些神神鬼鬼的物件兒,便帶著她一道回了寢房。
「看出了什麼?」進了房,四下侍從紛紛告退,陸鉞看著蘇綿微微皺起的秀氣眉頭,搖搖頭,出言打破了她心底的萬分憂思。
「這個姓郝的先不說到底會不會什麼神仙道術,只說他這個人,大約就不是個冒撞無腦的蠢貨。」蘇綿站在陸鉞跟前,像是回答課堂問題一樣,態度端正,十分認真:「還有那個法案和四下檐上垂掛的符條,只怕都有些蹊蹺,不然他們不會這樣緊張,還留了人仔細盯著,生怕有人發覺了什麼,破壞了什麼。」
「不錯。」陸鉞點點頭,看著她這副小模樣,含笑探手,溫聲道:「綿綿,坐過來。」
二人今晨方才經了那樣的親·昵,心思在正事上時尚不覺有什麼,可到了這會兒,他這樣溫柔地看向她,便讓蘇綿心中升起了幾分羞澀的退怯。
但她到底還是給自己撐住了場子。畢竟現代人的臉面不能丟!
她僵著身子坐在陸鉞膝上,覺他將自己又往懷中抱了抱,到底忍不住,側身偎到了他的肩上。
懷中人嬌怯而依賴,一雙眼亮晶晶地,全然是對自己的喜歡和愛慕。
陸鉞縱是鐵石心腸,見此也要折下凡塵,更莫說他已經破了自己的戒,曾那般極盡繾·綣地疼過她,嘗過她最溫柔的味道。
暑月難熬,方才一進了屋,蘇綿便將外罩的披衫掛到了屏風上。此刻她身上僅著了一件胭色羅衫。薄羅輕·透,艷麗生花,如雪如玉的肌膚掩映其間,頗似梅心淺雪,動人心魄。
陸鉞閉了閉眼,稍定片刻,也不敢再低頭一勁兒地盯著她瞧。
「殿下見過這個姓郝的嗎?」蘇綿匆匆開口,意欲以正事來打破這過於黏稠的氛圍。誰知她開了口,卻引得他輕聲一笑,繼而低下頭來,用目光細細地描摹著她的面容。
先是眉心,繼而是鼻頭,陸鉞的吻柔如春風,又滿含著珍視和憐惜。
蘇綿只覺自己今日心悸的次數的太多。
她閉了閉眼,在吻落於嘴角之前,側首在陸鉞臉上親了親:「殿下,我擔心你,咱們先說正事,好不好?」
這尾音帶著一點蜜蜜的甜,像是推拒,又像是牽引。
他目色沉濁,也意識到不能再這樣放任下去。
他沉迷於她,竟已經到了如此地步。
「嗯。」陸鉞將她抱起來些,讓她偎在自己的肩頸之上:「見過幾次,沒打過交道,但是當年似乎也有一個姓郝的想要投在我的門下,當時那人號稱身懷異術,能通天遁地,觀人望氣,彼時我另有事忙,未及料理,今時再見,想來這一個郝國師就是當年投身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