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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綿的臉幾乎是一下子便紅透了。她囁喏幾息,強作鎮定地點了點頭:「殿下待我很好,我......」
「你!」江彤「騰」得一下站起身來,在屋中來迴繞了良久,方才將滿心的憂切稍稍按了下去:「你還記不記得入宮前皇后娘娘所賜的那塊玉璧?」
蘇綿知道伯娘的心意。無論誰家兒女,為人親長的都只希望子女能夠一生無憂,平順康泰,而她是為沖喜進入東宮,一頭扎進了這紛繁漩渦之中,分明猶有退身之法,偏偏又要一頭栽了進去。這擱著誰家也是難立時接受的,何況家人待她無比珍視疼愛,更不願她餘生會有吃苦受罪的可能。
「伯娘,我都知道。」蘇綿抿抿唇,一步一挪地往江彤身邊湊:「但是我對殿下一見傾心,這有什麼法子呢?」
江彤滿心的氣惱都被這丫頭的小厚臉皮給噎了回去,她一時瞠目,半晌沒能說出話來。
「殿下氣度清華,相貌又生得俊,您也知道,我自小就喜歡長的好看的東西,既能悅目,也可悅心......」蘇綿傻乎乎一笑,接著忽悠:「那要怪,也得怪我的眼光太高太好,我喜歡他嘛,能有什麼法子呢?」
說到這會兒,敢情是自家丫頭見貌起意,由色鍾情,江彤心裡驚濤駭浪,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一時間倒將對陸鉞的怪責給削弱了幾分。
「您放心,我不會受到什麼傷害的。」蘇綿見伯娘面色稍緩,立刻笑眯眯地給陸鉞說好話:「殿下待我極好,且一開始他也是不願的,這事要說也是我多有牽引逼迫,他最多算個......半推半就。」
「我看看你這小臉皮究竟有多厚。」江彤被她逗得哭笑不得,伸手去掐了掐她圓乎了不少的臉蛋兒:「就你這三板斧,還跟你伯娘在這兒說胡話呢?若他心裡無意,能讓你給矇混了過去?我看他從開始就沒安了好心。」
也不是她向著自家姑娘。就自家丫頭這個相貌,只怕遍尋大魏也難找出能及一二的人來,更莫說她天生體香,打小兒就可愛得讓人心憐。
太子哪怕是個真和尚,真神仙,見了這麼個人,那也得還俗返塵,甘心沉淪。
「玥兒不敢欺瞞伯娘。」蘇綿攙著江彤重新坐好,自己在後給她揉肩捏背:「但是殿下對我確是一片真心,若非孩兒再三相迫,他也不舍牽我入局,留我入宮。殿下對我一心一意,就算將來到了最壞的時候,他也絕不會教我陷入進退兩難,餘生無望的境地。」
蘇綿說得一片誠摯,江彤心中也不是毫無動容。
太子那樣的男兒,位高權重且不必提,只說其人風華,便已足以牽動人心。
江彤知道太子待蘇綿是一片真心,若非真心,照著如今這樣情勢,這傻丫頭豈能在宮中活得如此自在疏朗?只看她仍舊是一副傻乎乎的天真模樣,便知道即便入宮多時,她也從未經過什麼憂慮磋磨。
況且太子待他們蘇家當真是一副敬重模樣,也是處處為蘇家著想考量,今日更教了家人進宮來探望玥兒,如此種種,若非一片真心,太子那樣的人豈會如此作為。
江彤並非不通情理,也對如今這般情態早有預料,是以她雖然氣憤憂慮,可究竟還是無奈妥協。
此事已定,江彤也不好逮著不放,也只好順著蘇綿的意思轉了話,說起家中各項事宜。
「連家兄長想同長姐提親?」蘇綿正喝著茶聽伯娘敘家中閒話,猛地聽了這一段,她好險沒把自己嗆著:「那長姐呢?她是什麼心意?」
江彤嘆了口氣,抬手給蘇綿拍了拍背:「你長姐那兒雖說是拒絕了,可我看著她也不像毫無所動的模樣。你那連家哥哥是個誠懇老實,情意真摯的人,他對你長姐可謂是體貼入微,就是......」
「那聶麟還有沒有來糾纏長姐?」
說起這個,江彤眼裡就幾乎要冒了火出來。先頭兒閨女在聶家安安生生,死心塌地做聶家婦的時候,他們那一家子都是漫不經心,或者各有苦衷,多有薄待,如今閨女想開了,踏出了聶家的門檻兒,偏偏聶麟又回心轉意,端的是一副情深似海,永生難忘。
蘇綿喝著茶,心裡一時極為無語。她雖深厭聶麟反覆無常,三心二意,可究竟長姐才是局中人,她也不好一心地給旁人做主意。只能把心思先按捺住了,看看情勢再做分辨。
「這件事伯娘也不好替你姐姐拿主意,不過也不急,等昭兒生了,等孩子再長大些再考量也不遲,就是一輩子不嫁也沒什麼,咱家也不是養不起。」江彤如今對兒女婚事滿心無力,也總是後悔自己當初聽了女兒的,將她隨意地嫁到了聶家,白白受了這麼一遭罪。
兩人的貼心話是說也說不完,只可惜宮禁森嚴,究竟不是敘舊敘情的好地方。
離開時江彤想起什麼似的一拍手,回頭和蘇綿再小聲說了幾句,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了宮。
蘇綿心裡傷感不舍,卻仍舊為伯娘方才離去時所言而多有驚訝。
她沒想到二哥居然對連澄生出了情意,只是連家姐姐並非囿於兒女私情之人,她道如今功業未定,暫難成家,且與二哥之間有所約定,兩心相知。
這說來倒是極好的一樁姻緣,只是今後何如,只能交由時間來加以考驗了。
伯娘離開後不久,孫嬤嬤便捧著一匣書冊進了屋房。
蘇綿正閒閒吃著果子想心思,見孫嬤嬤滿臉的嚴肅,也不由提起了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