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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圖反抗之人,其下場甚至比死更加可怕。壽王這樣的人,說穿了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心性既已扭曲至此,只怕日常行事也不能稱之為人了。
「殷氏有沒有說,這些莊子裡的人所似者為誰?」陸鉞不想教她再想起那些情景。他能想像得到,到了這個地步,他那位五叔究竟能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她說了。」蘇綿呼了一口氣,附耳低聲道:「她說那些人的某些特質與宮中那位薛貴妃有些仿佛。」她說罷重新懶洋洋地躺倒:「只是終究沒有十足的證據,她也只是猜測,從不敢對人言說。」
陸鉞這回倒是有了些驚訝之色,但轉念一想,也就全然明白。
倒是他一葉障目了。
如今想來,壽王的確是多有偏幫薛貴妃五皇子一系,只是彼時他只以為壽王一心追隨皇帝,刻意與自己作對,倒忽略了種種所為中暗藏的真心。
借著效忠之名,壽王還當真是瞞過了許多人去。
「說了這麼多,她所求為何?」
蘇綿看著他一雙眼中的平靜幽邃,一時間頗有些卸勁。
人太聰明了也不好,說了開頭他便能猜中結尾,甚至想到其間的每一條線索,看清其間的每一點因由。
對這樣的人講故事實在是太有挫敗感了。
想到彼時自己在殷氏眼前所露出的驚訝,她立時覺得自己被他比下去了。
「她想求殿下為她的女兒,你的堂妹尋一門親事,不必如何顯貴,只要家世清白,家人明白即可。」蘇綿說著又有些想要嘆氣。
殷氏說自己不夠聰明,這麼多年了,為了不打草驚蛇,很多事她不敢查探過深。這一回,壽王要將她唯一的女兒許配一個不知來路的人,她作為娘親,便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讓女兒落入火坑之中。
「據說那人像是個文弱公子,而且他來府和離開都頗為神秘,她還隱隱查到那文弱公子喜食人血,雖不知真假,可這樣行事總歸不夠光明正大,她疑心那人是個反賊,壽王為了取信於人,要將自己的女兒作為籌碼獻出去。這樁婚事眼下還沒有完全定下來,但壽王已經著人為女兒裁剪嫁衣。王妃也是聰明,知道壽王對她們母女毫無夫妻骨肉之情,便佯作認命,以圖來日。」
更多更細的殷氏沒能說完,但大約也就是這樣了,至於細處如何,便不是她能探知的。
這番話說完,蘇綿感覺自己成了一條沒有夢想的鹹魚。她把自己藏在陸鉞懷裡,靜下心來仔細想著今日一切。
殷氏為了女兒,已幾乎將底牌一一抖摟了出來。現在看來,壽王疑似與薛貴妃有舊,但究竟如何還待查明。而壽王也絕非面上看來的忠於皇帝之人。他有自己的野心,以夫妻恩愛,別無子息來麻痹皇帝,又與神秘人屢屢相會,甚至以女相贈,這一步步,一節節,說他所謀不是皇位都著實讓人不能信服。
真是沒想到,藏得最深,裝的最像的居然是這一位。
估摸著皇帝自個兒也沒想到,他唯一信任的好弟弟既惦記他的美妾,還惦記他的江山。
作者有話說:
第100章 怕媳婦
悠閒的日子就像是指尖的細沙, 再怎麼珍惜挽留也總要無聲而逝。
回宮時蘇綿一面殷勤地給陸鉞捏肩,一面問他對於壽王妃所請究竟如何安排。
殷氏透露的消息雖讓人驚訝,可細究根底, 當真也沒什麼實打實的證據。壽王並非是個傻子, 否則也不能將自己的心思藏了這麼多年。
如今他們只是根據殷氏所言疑心壽王有不臣之心,而壽王經營多年,當此朝野皆逢危難之時,也不可能驟然將其連根拔出。
更莫說他們手中眼下任何能拿得出手的證據都沒有。
無論是懲治壽王還是打擊皇帝一系的勢力,都非一朝一夕所能成。
而據殷氏所言,壽王之女的婚期估摸著也不遠了。
「我與殷氏並不親近, 這件事她貿然託付我手,你說, 這裡會不會有什麼陷阱陰謀?」事關陸鉞, 蘇綿不得不將一切事宜盡從最壞處想來。
宮中手段, 防不勝防, 她不能讓自己的善心成為了陸鉞的催命符。
「綿綿想不想幫她們?」
「若她所言為真,我自然想幫。」
「想幫便幫。」陸鉞把她扶下來坐好:「此事自然不能僅憑殷氏一面之詞,待暗衛將其間之事查問清楚, 當幫則幫。對於殷氏,你也不必太過憂心, 她大約是走投無路, 只得如此,畢竟我們小主子是天下皆知的仁善寬厚之人, 既能助與自己毫無干係的困苦百姓,自也能幫自家陷於苦厄的兄弟姊妹。堂妹婚期將近, 若她再不豁出一切, 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兒跳入火坑, 既如此,倒不如拼卻一切搏一把,而她所能接觸到的,與壽王立場相悖的,能管,敢管這件事的人,近期也只有你了。」
「但願真的就這麼簡單罷。」蘇綿揉了揉眉心,長長嘆了一口氣:「人若權·欲·攻心,便是入了魔障,妻子兒女,兄弟親朋,什麼都淡如雲煙了。」
「才多大年歲,就在這裡傷春悲秋。」陸鉞搖搖頭,抬手颳了刮她的臉蛋兒:「壽王與薛氏貴妃之事總歸是要查明的,綿綿若關心此事,那今後外頭送上來的種種消息,就由你一一整理細述,好不好?」
提及此事,蘇綿可立時就沒有嘆雲息月的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