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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難倒也沒有。」皇后笑笑, 抬手捏了捏蘇綿的臉蛋兒:「只是這位岑姑娘大約不甚喜歡這京都束縛吧。」
蘇綿遲疑著點了點頭。
岑湘是雪原上自由飛翔的鷹,是九天上展翅翱翔的鳳,這樣一個女子, 自非安於閨閣,自折羽翼之人。
她的志向, 她的心望, 都與尋常女子很不一樣。
「可這大約也是二弟喜歡她的緣由,我聽殿下說二弟從來都不喜歡這京都繁華, 皇城約束。」
皇后無奈笑笑:「這麼說,要是這門婚事成了, 咱們家的老二就得做岑氏一族的上門女婿了?」
蘇綿也一下子笑開, 只是笑中仍存憂愁。
岑湘雖則磊落, 但過往傷痛不是輕易便能癒合的,也不知此世今生,她與陸銘能否白首偕老,一生同心。
「此去雪原,恐一路不寧,你......」皇后嘆了口氣,捏了捏蘇綿過於單薄的肩膀:「長途遠行,父母擔憂,你們這一去,讓我們如何能安得了心。」
蘇綿沒想到皇后對這些事已經知道得如此之深,她也沒有再避,笑笑道:「沒事的,太子殿下長年征伐,雪原一行雖有危機暗藏,可終歸也有生路在前。至於我,母后就更不必擔心了,我如今在用心習武,也會好好習練身體,絕不會有什麼好歹的。」
皇后搖搖頭,雖沒有再說,可眉眼之間,滿是重重思慮。
「兒女大了,有些事終歸要你們自己做主。」皇后握了握蘇綿的手,正色道:「既要遠行,就要預先做好種種準備,母后這裡的葉眉和葉心都是靈省人,也通醫術藥理,母后想將她們送到你身邊去,至少在你們啟程之前,她們能代母后好好照看你們的身體。」
葉眉和葉心這兩人蘇綿是知道的,都是皇后的左膀右臂,忠心無可轉移。
蘇綿皺了皺眉,搖頭道:「母后的好意兒臣明白,但是如今宮中乃非常之時,又有人心存惡念,我和殿下身邊自有人照應照顧,母后這裡若再將二位姐姐差來,我和殿下就更不能安心了。」
推讓了幾句,眼見皇后心意已決,蘇綿也就不再一味相拒。
總歸父母愛子,唯恐不周,雪原之行皇后無法同行,那就讓她在這上安一安心吧。
在正陽宮裡忙了一天,蘇綿親眼看著皇后處置了一批惡首。皇后有心教導,事事解釋,樣樣清明,蘇綿也便盡力習學,記在心裡。
今日卻是陸鉞回來得比她要早。
蘇綿連蹦帶跳地投進了他懷裡,先與說了葉眉葉心的事。
陸鉞沉默了片時的工夫,低聲道:「母后既有此念,收了也都無妨。」
「那你的表情怎麼怪怪的,這件事很不妥當嗎?」
「並無不妥。」陸鉞吻了吻她的眉心,斟酌道:「葉眉葉心是當年杜將軍借著外祖名頭所贈。此二女皆是杜家所培,明醫理,知用藥,頗有身手。」
蘇綿驚訝地小小哇了一聲,然後道:「我......要不咱們留她們一兩天,然後再藉機給母后送回去吧。」
「沒事。」陸鉞拍了拍她背:「我原以為母后至今不知,可如今看來,她也並非全無所得。」
蘇綿與他靜靜對視了半晌,然後搖搖頭,有模有樣地嘆了一聲。
「母后還問了二弟和岑姑娘的事。」蘇綿揪了揪陸鉞的頭髮,自然地換了個話題。
上一代的愛恨情仇已經遠去,哪怕陸鉞有心,也是有勁沒處使。何去何從,是愛是恨,還要他們自己做主。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終有一天,他們總會幫著皇后飛出這個樊籠,這個禁錮了她半生的金絲牢籠。
「嗯。」
見陸鉞垂首認真地看著她的模樣,蘇綿心頭微動,抬頭和他親了親:「看二弟那個樣子,大約是要到人家岑部去當上門女婿了。」
陸鉞笑了一聲,見她眉目俏婉,抬手勾了勾她的鼻頭:「我們綿綿真是有大嫂的派頭,都會替弟弟妹妹們擔心終身大事了。」
蘇綿眯著眼懷疑地看著他:「你這是笑話我嗎?」
「豈敢。」陸鉞低頭認錯,最後道:「二弟即便是想當,也要人家門上首肯,可也只怕我們這個身份,岑部之人不肯將族女相付。」
兩人小聲地說了一會兒家常,蘇綿便問到了如今的一些正務:「有沒有要我處置的,儘管說就是了。」
「想和我一道去書房理事?」
蘇綿點點頭:「我可以去母后那兒半天,再回來陪你半天,我也能幫很多忙的。」
陸鉞抬眉一笑:「是幫忙,還是搗亂?」
「你小看人!」
「不是小看你,是不相信我自己。」陸鉞將她抱到身上,幾乎要與她呼吸相聞:「你在我身邊,是要我處理正事,還是要我分心顧你?」
他的眉眼瞧著很是冷薄,一旦淡了笑意,便有些教人心悸的冷漠和莫名的炙灼。
蘇綿不自在地偏了偏視線:「反正你就是要打發我,不識好人心。」她噘著嘴瞪了陸鉞一眼,又迅速偏移視線:「那我去找母后,不來礙你的眼!」
「好好說話。」陸鉞捏住她的下巴讓她與自己視線相對:「不許胡說八道。」
蘇綿看著他目中燥熱的灼意,忽然間對著他辦了個鬼臉:「你壞蛋。」
她這個鬼臉扮得古靈精怪,陸鉞一怔之下,倒不由大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