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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綿慢慢抬起頭來,有些不安,有點期待地看著他:「我忘了,可我好像夢到了你。」
陸鉞摸了摸她的臉,像是顧忌著什麼,一時沒有再說下去。
兩人四目相對,蘇綿噘了噘嘴,陸鉞便笑著將她全都抱到了身上來。
「沒事,綿綿不怕,都會好的。」
到底是倦得厲害,熟悉的懷抱和熟悉的氣息讓蘇綿很快又心大地睡了過去。
陸鉞吻了吻她的發頂,靜靜地想著此番夢事。
鬼神無稽,他從不在意。可如今,他卻想試著去探一探,看一看那些未知的前世今生,因由糾葛。
到底還有外客,陸鉞哄著人睡沉了,方才輕手輕腳地離了寢閣。
寢閣內外,女衛暗藏,木槿也留在房中謹慎侍候。
陸鉞又囑咐了幾句,這才負手向藥房而去。
這會兒洛檀夫婦也都去用飯歇息,謝元卻正對著一張藥方擰眉嘆氣。
眼見陸鉞一聲不吭地進了屋來,謝元皺眉瞧了他兩眼,隨即將人招到近前,抬手給他診脈。
陸鉞老神在在,毫無在意。謝元診罷,煩心地抬手擺了擺。
這小子,臉皮真是越來越厚。
「如何,還是毫無頭緒嗎?」陸鉞無視謝元的目光,直接問起此行目的:「先生看來,至多能給洛夫人續多久的性命?」
說到病人病症,謝元也收了自己眼不見心不煩的調侃目光:「最多半年,還要她受盡辛苦,半年之後若無轉機,神仙難救。」
陸鉞點點頭,起身欲離。謝元攔了他一把,看他這副心念不動的冰塊兒樣,還是決定自個兒去親自說一回。
終歸洛檀手上還有他們想要的東西,總不能把人得罪太狠了。
作者有話說:
第145章 這不科學
「依你小子看, 那姓洛的究竟是怎麼個意思,折騰了這麼一場,是為了江山, 還是為了美人?」謝元提著藥箱緩緩而行, 見陸鉞又是一副不急不忙的冰塊兒樣兒,搖搖頭:「也別鬧得太僵,你都要了他半條命去,也總該出夠氣了吧?」
陸鉞負手而行,聞言慢悠悠道:「半條命而已,況且我也沒拿他怎麼樣, 如今他還能正大光明地登門請醫,又有何為難之處。」
一聽這話就知道消氣是沒影兒了, 謝元一笑, 也不再管這閒事。總歸都是那洛檀自個兒作下的, 只消陸鉞心裡有數兒, 那怎麼著也成啊。
「至於江山美人......」陸鉞沉吟片刻,隨手接過謝元手中藥箱:「或許二者兼有罷。」
這一點謝元也瞧出了幾分。雖然他一心診病,不問外事, 可看人總是有兩把刷子的。
究竟這世上不是人人都是痴情種,情愛難得, 真心難尋, 大多時候能有個幾分真心已是難得了。更莫說洛檀其人還是一國之王,私情之外, 更有公心。
謝元只是有些可惜那烏嬋王后,好端端的一個女子, 就這麼被消磨的即將香消玉殞了。
這麼一想一對比, 他再看這日漸厚臉皮的小子也沒有那麼礙眼了。
「今日先生同玥兒指點的那幾道菜式倒是別致, 就是不知有何深意。」陸鉞與謝元半師半友,似長如親,二人相處日久,陸鉞對他也多有了解。就算是謝元對他心火灼燥再有不滿,也不會拿著藥物身體來玩笑。
今日謝元指點了蘇綿幾道菜式,雖說多有調侃之心,但陸鉞也從中看到了謝元的態度。
謝元哼笑了一聲,抬手虛點了點陸鉞:「還在這兒和我裝傻呢?」
陸鉞抬了抬眉,也笑得頗有幾分親近之意:「還請先生細說。」
謝元長長舒了一口氣,捋著鬍子斜眼瞥了他一眼:「身上越來越有活氣兒了,這才好,不論生死,這人生一途也都是得好好走的,你從前不在意,如今也明白該如何走這人間之道了罷。」
從前......想到從前,恍若新生。
陸鉞在這世間並非全無牽掛,也非不畏生死。只是生死之間走得多了,倒有了難以舒緩的麻木和冰冷。
他為母后尋好了後路,為兄弟找到了前程,自以為此生無掛礙,到頭來,方知過往如雲煙,如今方初醒。
謝元是知道陸鉞的。那些年來,這孩子是如何在病痛之間苦苦掙扎,在陰謀陷阱之中生死步步,他都一一看在眼裡。
而那時候,皇后身居內宮不得出,皇帝心有旁念無慈愛,那些最艱難的日子,這孩子幾乎都是靠著他自己的意志一步步熬過來的。
那些病疾之苦,連長成了的人都難以忍受,更莫說當日還只是個小娃娃的陸鉞了。
好在,終歸是熬過來了。
陸鉞也只是有一瞬恍惚。他從不沉溺於從前,也不愛追憶過往苦痛。只是如今嘗到了甜,看到了光,覺到了暖,有時偶爾念及,心中也難免會生出劫後餘生的念想。
「凡事過猶不及,如今你夫妻二人同房雖於身體無礙,但總歸還是要有所節制。」謝元行醫日久,對這些事並沒什麼避諱之心。這凡塵中事於他而言也都是平常事,尋常務:「放鬆一些,玥兒沒長了翅膀,不會哪日憑空就飛了。她對你一片真心,你自當愛她護她,但這裡頭的分寸也得有所把握,你把人攥得緊了,當心人家嫌你怕你。」
先頭兒謝元也覺陸鉞仿佛不宜與蘇綿親近太過,倒不是旁的,是他心緒動得太過厲害,怕影響藥效,損傷心腑。可如今這一天天看下來,兩人也沒少了親近,從前脈息心腑之中的灼燥之氣卻不知何故,仿佛慢慢化解了開來。想來已於身無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