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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瘦了嗎?」蘇綿捧著自己的臉捏了捏,然後泄氣地扁了扁嘴:「我都好好鍛鍊身體,吃的也不啊多,為什麼......」
「瘦了。」陸鉞哭笑不得地颳了刮她的鼻頭:「胖一些好,胖一些抱著肉乎乎。」
兩人打鬧了一陣,陸鉞正色拿起蘇綿所寫的加工之法從頭到尾大略地看了一眼。
這樁事絕非小事,也絕非一日一月之功,可只消能成,便是安民利國的大事。
此番事業若能功成,對今後的很多朝事都會有極大的推進作用。
「過兩日謝先生也要先行。」陸鉞先與她交代了一聲,而後道:「岑氏一族遠隔人煙,其中很多物事和失落的族籍都讓先生極其感興趣,他要比我們先行一步,這倒也無需擔憂。」
畢竟在一處這樣久了,蘇綿情緒稍稍低落了一下,很快便恢復了過來:「那岑氏一族中有沒有外人所不知的食譜食方啊?」
陸鉞偏頭一笑,斂眉捏了捏她的臉蛋兒:「再胖一些吧,胖乎乎的也好能抵禦雪原的嚴寒。」
蘇綿看出他的擔心,立時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放心吧,旁的我不成,吃吃喝喝最在行了,從明日起我一天吃八頓,爭取早日長成一個大湯圓,陛下說好不好啊?」
「新品食糧發布會」當日,蘇綿在東宮之中也得到了一個好消息。
壽王已經將自己所知全數說出,如今但求一死,勿受折辱。
壽王與薛素蘭的事蘇綿是問了清楚的,當年一切的悲劇都是從人心至惡而來。
壽王說自己對薛素蘭深情一片,可蘇綿所見未必如是。若當真心愛,何忍將其當作貨物一般,雕琢完美,貨於旁人?在她看來,壽王更多的只是將薛素蘭當做了一個完美的洋娃娃,他一手雕琢而成,即便最終被他自己棄於污泥,也絕不能容忍其脫離自己的掌控。
所謂情深似海,不過自私至極。
薛素蘭這一生苦難,一生錐心,皆從壽王而來。
如今陸鉞將壽王交到了薛素蘭的手中,饒是壽王有多麼硬的骨頭,也絕難在薛素蘭手中撐過幾個回合。
他習慣了掌控她,欺辱她,鄙低她,折磨她,所以最最難以忍受的便是這個掌中的玩意兒有一天居然要回過手來整治他。
這讓他覺著挫敗,覺著不堪忍受。
可他如今所受,比之薛素蘭的從前,究竟又算得了什麼呢?
對於這種人,蘇綿向來是沒什麼仁善心腸可用的。
只是在聽到下一句稟報時,饒是她,也有一瞬錯愕。
薛素蘭居然將壽王變成了個太監。
蘇綿嘖嘖了兩聲,從心底里覺著壽王大概也想不到,當年他輕輕鬆鬆搬起的這塊石頭,最終會將他自己的腦仁兒也給砸了出來吧。
壽王從前或許還想著再和陸鉞斗上一斗,可如今,他生不如死,萬念俱灰,竟然也一一將自己當年的惡徹底地體會了一遍。
薛素蘭做這些事時所言的皆是為亡夫報仇,這大概也是如今的壽王最為接受不了的一點。
他最鄙低,看不起,厭惡憎恨的那個男人,即便是死了,竟然也能從他身上討得公道。
「去報給陛下吧。」蘇綿起身抻了抻胳膊腿,準備出去走一走,遛遛彎。
說到底,壽王身上干係並不算小,如何處置,還要仔細思量。
誰知此番出去散個步,蘇綿還能聽著一場「聲情並茂」的拉踩大戲。
幾個宮人佯作閒談,歪曲著事實將陸鉞描述得殘暴不仁,視人命如草芥。而後,又將其與太后趙雲舒從前執政時的寬仁和善,溫文有禮進行對比,最終從情從理從法等角度說明了陸鉞有多麼的不如趙雲舒。
聽牆角這事蘇綿往常不樂意做,可今日這牆角就像是要生生地往她耳朵裡頭鑽。
既然人家費盡心力地要給她聽這個牆角,蘇綿也便嗑著瓜子好好地在一旁聽了一聽。
只可惜,本來是好好的一場戲,硬是讓蘇綿嗑瓜子的聲音給禍禍得不上不下。
演戲的人演不下去,看戲的人倒看得津津有味。
蘇綿將一個瓜子皮擱在臨時製成的紙簍里,聽著那一頭斷斷續續,上句接不到下句的「牆角」,一口險些要把瓜子皮都咬碎。
夸沒事,貶也無妨,可恨的是裡頭的毒辣心意。
他們這是想算計著要陸鉞夫妻離心,母子生仇,一殺不成,便要使這些鬼蜮伎倆來誅心噬魂了。
第179章 新地圖
女主臨朝素來都不鮮見。歷朝歷代, 也最忌後宮干政,與前朝連。
如今陸鉞順風順水地登上了帝位,眼見著仿佛已是無所不得, 可實際上, 真正的危機由此而生。
萬人之上,孤涼冷寂,有些時候,權力人心彼此交錯,縱然親如母子,愛同夫妻, 最終也多半會生出猜忌,甚至反目成仇。
而今陸鉞初初登位, 內外皆有不平, 如此之時, 最忌的便是從內生亂。
若是陸鉞能與太后趙雲舒爭鬥起來, 哪怕只是稍稍離心一點,若是陸鉞能與蘇綿這個妻子從此疏遠,至於陌路, 那陷害他,傷害他的機會便數不勝數了。
今日這場牆角雖然拙劣, 可究竟也不是為了將這戲演得有多麼逼真。
背後之人只是要蘇綿心中生出間隙, 對太后,對陸鉞, 只消從此他們之間有了間隔,有了避忌, 那這宮中可做的文章就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