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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綿還沒出言試探,便聽陸鉞道:「昏迷之時我做了個美夢。」他將蘇綿抱到膝上,將她未及好好繫緊的衣帶重新系好:「綿綿說夢中之物是否為真?」
系統的存在並不能隨意透露,即便她與陸鉞之間的這層窗戶紙已經幾乎不剩什麼了,可到底是不能由她明言明說的。
「只消心足意美,是真是假有什麼關係?」蘇綿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長風哥哥,不如先請謝先生進來為你診脈吧。」
「你我成親多久了?」
這麼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教蘇綿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認真地算了一算,然後給了他一個答案。
「我是說真正成親。」陸鉞看著她眉目之間的清透純然,一時之間竟有些夢裡夢外,真幻難分的錯覺。
她就像是他人生里一場過於美妙的幻夢,他只怕自己稍有不覺,便要從這美夢之中驚醒。
「不知道,不記得。」蘇綿聽他這樣問話,便知道他心中動了情·念,忙道:「先起來吧,只怕咱們也要準備趕路了。」
「為什麼這麼怕我?」陸鉞原本只是輕輕將她環著,眼下見她意·欲·掙扎,便徹底將她嚴嚴實實嵌在自己懷裡:「想做什麼,躲開我還是離開我?」
蘇綿與他目光相觸,一時覺著他此刻的這種眼神頗有些熟悉,可還沒等她想得清楚,便被他俯首吻了下來。
這一回,蘇綿是真的覺著他有一些不對勁了。
蘇綿慢慢卸了抵抗的力道,她原本也不是想要躲開他的。
只是他的舊毒復發,不好常常大悲大喜,用情動怒,她才只能設法遠離。
她向來被他捧在手心,便是兩人親昵,他也總是妥協顧忌,處處憐惜。可今日,他仿佛有些克制不住情緒,抱著她的力道讓她幾乎有些發疼。
他稍稍離開她的唇時,蘇綿便側首微躲,軟語相求。
她這樣溫柔溫順,乖乖地不加絲毫躲避,到底是將陸鉞的這點不對勁將將安撫了下來。
謝元在外守了一夜,天將明時才被身後石門開啟的動靜驚動。他睜開眼,靜坐緩了一陣,方才抬步走進了二人所棲的石室之中。
「嗯......」謝元來回診了幾次,最後面上的神色徹底緩和了下來:「好多了,這幾日不要動心耗神,待尋得落月花,就可即時解毒了。」
謝元心中亦存疑惑。陸鉞的身體幾乎是他一手照料過來,脈案歷歷,般般清晰,可如今日昨晚這般奇怪的轉變卻讓他覺著這世上也許真有妙藥靈丹。
但謝元素來都是當問的問,不該知道的半點都不曾好奇,因此他也只管當下,並未開口詢問這忽然的好轉是經了何種事宜。
「但我仍覺心腑之間猶如火灼,某些時候還會恍惚無制,就像是被什麼念頭控制了一般。」陸鉞試探著將自己的眼下所覺說出了口,而後便見謝元笑得有幾分冷意。
「這是心火太大,克制一些就成了。」謝元呵呵,說出的話卻半點不留情面,只差當面懟陸鉞一句情念惑神,無制無覺。
陸鉞一笑,倒也沒有反駁。
他對蘇綿自是情念難制,可今日那短短時候的失制卻並非都源於這些難以壓制的情思。仿佛是有另一種陌生而熟悉的心念倏然出現在腦中心底,教他無知無覺間便為之所控。
倒有些像......像是那些夢中那與自己一身一魂的惡鬼之念。
到了啟程的時辰,無論何事也不好再加耽擱。再往後行,便要萬般當心,千般謹慎。
蘇綿如今仍記著夜間陵寢中的森冷駭然,是以眼下望著這一片晶瑩燦爛,她心中半點溫暖和興奮都感覺不到。
這還僅僅是陵墓外圍,若再往裡去,也不知還會生出什麼樣的變故。
而眼下更加麻煩的是蘇綿覺到身子很有一些不舒服,小腹也隱隱作痛。
在這一瞬間,蘇綿便知道這也許是昨夜她帶了陸鉞往靈境小屋中的後遺症。原本以為昨夜的暈眩已經是所有的代價,沒想到這鑽漏洞的弊端如今才要顯現。
可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有絲毫後悔。
一直到一行人來到了一處相對安全僻靜的地方,蘇綿才握過陸鉞的手,讓他將謝先生請過來。
作者有話說:
少了一更,明天補上~
第194章 埋骨
「這就是你所謂的她應該過, 樂於過的生活?」虞徹站在人群之外,抬手將蘇皓攔阻在身邊,他方才已經聽到了謝元所說的「無礙」二字, 擔憂過後, 便是難堪和憤怒湧上心頭。
這份難堪是他自尋,也是折腰彎骨也換不來的半點情念。
生平第一次,他如此討好在意一個女人,可蘇綿偏偏待他如同路旁生人,無所掛礙,無所在意。
哪怕她面對自己時, 能稍稍有一點不同於旁人的在意、不安,他都能說服自己, 不是他不夠好, 只是他來得太晚, 兩人之間註定了不會有半點緣分。
她的輕忽和無意總是若有若無地提醒他一件事, 那便是他這個人,無論文采武功,到底都較陸鉞相差甚遠。
這是他始終不願承認, 不能承認的。
他自認驕傲一世,與大位無緣, 也不過礙於身份, 礙於種種桎梏,方才錯失了先機。可自他與陸鉞相識, 一路觀其為人,看其手段, 哪怕他心中萬般不願, 也還是生出了自慚之念。
而蘇綿的選擇和忽視, 便是讓這自慚轉變成為了旁的更加尖銳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