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頁
「睡吧。」陸鉞見她一面說,一面便要睡了過去,哭笑不得地在她背上輕輕地給她哄覺。
自古財帛酒色動人心腑,明王處處地從人薄弱點下手整治,恩威並施,到底是見了效。
只是一個前朝遺族,究竟是靠著什麼才攢下了這樣大一筆家業,手下也算是僕從雲集,忠心不二。
一個瘋子並不可怕。可一個心深似海,不擇手段的瘋子便不能不教人心生忌憚。
莫名地,陸鉞想到了彼時陸釗與自己所說的那個消息。
五叔壽王想要深入雪原,取雪王遺寶......
陸鉞閉了閉眼,只是將懷中人擁緊,很快便安然睡了過去。
在這座小小城鎮中停留了兩日,蘇綿一直未往外頭去。自石知州之事後,蘇綿發覺陸鉞對她的安全問題越發在意了起來,她心知這裡頭必然是有什麼緣故,便也老老實實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苟住保平安。
等再度啟程上路,蘇綿便將自己心裡的疑惑問出了口。
陸鉞先沒有答言,而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肚腹:「聽說這幾日小主子著人買了不少菜肉糕點回來,又日日地留在廚中折騰忙碌,還不要人近身侍候,這路程還未過半,你的臉就小了一圈兒,那麼些吃食都吃進哪個小傻子的肚子裡了?」
「我這叫有備無患!」蘇綿沖他扮了個鬼臉,沒打算與他深說。
此次離宮突然,蘇綿很多準備都來不及做,而瞧著眼下這情勢,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出現一些意料之外的人和事。旁的蘇綿無法預判,也無法掌握,可吃喝之上,她總要備齊備妥方能安心。
如今空間裡儲存了不少生的熟的菜肉餅飯,空間倉庫多有便利,哪怕之後拿出來,還仍舊是新鮮味美。
「我真的瘦了嗎?」蘇綿扮完鬼臉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瘦了才好,省的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回頭真的吃傻了。」
陸鉞看著她這張甜得沁人心腑的小臉,沒忍住抬手掐了掐她軟乎乎的臉蛋兒,良久,他方才道:「明王此人,非是善人,行事無忌,手段無常,此番李氏行跡心性,都讓我看到了一些明王的影子,他不是好對付的人。」
蘇綿點了點頭,心道難怪近日來她身邊跟著的明著暗著的侍衛幾乎是多了一倍。
只是想到李氏的作為,蘇綿也覺陸鉞此舉並非杞人憂天。
根據原書《射天狼》記載,陸鉞最終是將明王一系近乎連根拔出,可既能牽制他幾乎是大半的力量,那明王此人,也絕不容小覷。
「我會小心謹慎,走一步想三步,好好留在你身邊,絕不會讓人傷到我的。」蘇綿認認真真地和他保證了一遍,之後才呼了口氣,狀似無意道:「也不知道二弟什麼時候才能抵京,有他做你的左膀右臂,這些魑魅魍魎也總歸不會如此放肆無忌。」
蘇綿提起陸銘,一來是真的盼望陸鉞能有兄弟相托,二來也是想見見岑湘。
而今壽王也將主意打到了雪王遺寶之上,遲早有一日,岑氏當日夢魘還會重現,若岑湘肯真心相幫,總歸是兩廂便宜的一件事。
但是如今的岑湘還不叫「岑湘」,她跟在陸銘身邊,只做了一員猛將,一位謀士。蘇綿不記得在這一階段岑湘究竟化名為誰,也難對陸鉞解釋清楚這所有的前由過往。
總要先有交集,她才能想好下一步該如何施為。
「真是有了做嫂嫂的樣。」陸鉞含笑調侃她,只是心中微有疑惑沉重。
蘇綿有事瞞著他,這一點上他們夫妻兩人心中自有默契。若這一切能與他坦然出口,她不會隱瞞至今,她既不說,便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明言。
且陸鉞心中隱隱有覺,若他強求追究,只怕最後的結果是他無法承受的。
「長風哥哥,上一回寧王世子宴請你我二人時與你說過壽王對雪王寶藏有意,我心裡總覺著有些奇怪。雪王遺寶並非秘辛,壽王心存圖謀也不是一日兩日,為何到了今時,他才想起去圖謀什麼雪原寶藏?或許是我多想瞎想了,可是這麼些時日來,我觀明王行事,像是很有些巨富根底的,如此出手闊綽,即便是金山銀山也總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你說......」
「綿綿疑心壽王與明王勾結,內外串謀,欲顛覆乾坤?」
蘇綿點點頭:「這只是我個人的意見,有句話叫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壽王也不是好東西,明王更是個瘋子,這兩人有點什麼勾當可一點都不帶奇怪的。」
這小丫頭,單純稚弱得教他心憐,可實際上,她這心裡玲瓏剔透,什麼事都看得清,見得明。
心底明淨,自見天地。有時她一點無來由的預感和敏銳,恰恰便會直擊事物中心。
陸鉞忽地笑了下,眉眼之間淡淡的疏冷便盡都化了開來:「小主子此言正中我心,讓我想想,該如何獎賞鼓勵......」
蘇綿在他捉過來的時候便拿出了自己早已備好的一張捶背券:「這個這個......殿下好好瞧瞧,這就是我此番進言的獎勵,不知殿下允還是不允?」
陸鉞頭一遭見這樣古靈精怪的玩意兒,卻也只得陪著她在這裡扮家家。
蘇綿一朝翻身做了大王,指揮著陸鉞做這個做那個,捶背的力道也是輕了重了,屢屢挑刺兒。一整套下來,她完全是身心舒暢。
像這些捶背券、洗碗券,講故事券等等都是她小時候外婆拿來逗她的,這麼些年了,又有一個全心愛護她的人肯陪她做這樣無聊無利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