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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按照尋常情形來看,落月花三開三落之際,其毒性最為微弱,接近於無,每逢此時,其身逸散出來的氣息足以抑制其他一切的毒素糾纏,那時候,只消徒手摘取,並無懼毒素傷身。」
適才那些書冊中很多記載都頗為詳盡,只是彼時須得簡單描述,甘盈所做的簡述便十分地簡略。眼下那書中所言,還有箱壁上所刻都讓甘盈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預感。她皺了皺眉,接著道:「但落月花出了開敗生死之際,其餘時候皆是毒性狠辣,天長日久,落紅化泥,毒素積聚,藥不抵毒,不過數十年間,落月花本身便會漸漸衰敗。」
「我知道你的意思。」此前陸鉞已經大約猜測過落月花如今的狀態,再加上這箱中書簡的輔助,蘇綿心中已經對此有了分數:「原本落月花三開三落,可徒手摘取,並無太大的危險,但照著書中所記和種種警誡,如今的落月花三開三落之際雖仍可留取種子,但其中的危險卻無可估量,想要拿取,哪怕是一命換一命只怕都無法達成。」
蘇綿想到那花圃中落月花的狀態,想到那些人稍一觸及紅泥的情態,心中便不由地沉了下去。
落月花已接近消弭,救無可救,此前小狐狸所以一直跟在自己身邊,不肯離去,便是感覺到她身上攜有靈境的氣息,覺著她也許能救一救這奇詭之花。
蘇綿比任何人都更想要救回這些落月花,只可惜她空有靈境隨身,卻半點挽回之法也無。
如今落月花就活生生地立在那一處,可偏偏經年落紅,毒性沉泥,想要靠近無恙無異於痴人說夢。蘇綿如今只盼著當落月花三開三敗,可取種子之時,其藥性足以抑制那滿坪劇毒,至少能容一息之間,那般,至少還存一線希望。
「玥兒......」甘盈開口,有心相慰,可話到嘴邊,看到蘇綿雙目中的堅韌堅定,她自失一笑,只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實烏嬋古書中曾有些緩解落月花毒的法子,只可惜都是些殘卷,並無用處。」
蘇綿沖她笑笑,請她細細講給自己聽:「不管有用無用,我聽一聽罷。」
此間的寶藏歸置妥帖,謝元等人就暫先封存了寶庫,一行人走出屋房時,蘇綿隱隱聽著了幾聲壓抑的低嚎。
還沒等她將目光遞過去,明王所在的那一個角落便被一行護衛團團圍起,即便蘇綿有心探究,也無從看起。
陸鉞將一塊擦過手的帕子擲在一旁,見蘇綿雙目亮晶晶地試圖靠近的模樣,無奈一笑,隨即大步迎了上去。
蘇綿對著陸鉞噘了噘嘴,而後從他肩旁探出腦袋,不死心地往明王處看了看:「他還活著啊?」
這話音兒聽起來有幾分遺憾,就差明著說禍害遺千年了。
「活著。」陸鉞捏了捏她的臉蛋兒,而後看向其他人:「留數人在此處看管寶庫,其他人隨我暫時離開,處置旁事。」
「咱們要去落月花圃嗎?」縱然心知希望渺茫,蘇綿還是想請謝元去瞧一瞧落月花,至少也還算是存了一個法子。
雪王墓中機關甚是精巧繁雜,饒是經過了這麼多年,仍舊教人無從著手,無處看破。
一路行來蘇綿未曾開口發問,但她心中已經存了不少的計較。
明王其人心術歹毒,手段狠辣,手上更不知沾染了多少無辜的鮮血。陸鉞本就對他心存殺念,卻至今未曾對其動手,蘇綿想著,大約方才他與明王獨對時,明王說出了些什麼,讓他進退之間有所遲疑。
陸鉞一直牽著她的手,蘇綿便從這溫暖的相觸中覺到了他隱隱約約的一點不安。
岑湘與洛檀皆是精通機關的好手,其餘人也一樣對此事頗有精通,蘇綿看著他們四下里敲打探尋,心裡的不安越發堆疊沉重。
「長風哥哥。」蘇綿側首看向垂目打量機關圖的陸鉞,小聲道:「是不是這裡有什麼危險?方才明王對你說了什麼?」
陸鉞將機關圖折起,溫聲道:「明王方才在寶庫外的一些言語並非都是虛言。」
「所以,當我們找到真正寶庫的那一刻,就是要奮力逃離這裡的時候?」
「也沒有這樣緊迫。」陸鉞與洛檀對視了一眼,沖他微一頷首,隨即帶著蘇綿擇了一處尚算整齊的石室說話小憩。
「尋到寶庫之時,整座地宮的機關都會即刻開始運行,若不能在一定的時日內將這些寶藏運送出去,一旦幾處斷龍石就此落下,除非是大羅金仙降世,否則這一處,連同那些驚世之財都會在轉瞬之間深深地沉入泥石之中。」
蘇綿皺緊了眉頭,她心裡覺著陸鉞應當還有事在瞞著她,可不管何事,二人終究生死共赴,那便也不算要緊:「一旦寶庫開啟,考驗隨即開始,一來,是雪王想要考驗承接了這些寶藏的人是否有足夠的實力和能力能夠帶走並護著這些稀世珍寶,二來,也是他性情使然,不願讓人一遍又一遍地來此打擾他們夫妻二人的生活,所以,寶庫開啟的機會只有一次,得到這些珍寶的機會也只有這麼一回,對不對?」
「是,綿綿說得對。」陸鉞捏著她的下巴,在她唇邊輕輕吻了吻:「所以無須擔心,至多也就是帶不走這些財寶罷了。」
「可我想要的是落月花。」蘇綿認真地看著他的雙眼,不教他再哄她糊弄她:「是不是這些時間不夠我們等到落月花開了?」
第209章 君心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