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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嘗出來那水有些好喝又怎麼樣,總歸是水罷了,就算是陸鉞,也該不會聰明到能想到這些幾乎是怪力亂神的地方上去......吧?
「你笑什麼?」承武莫名地看著蘇綿臉上的笑容,心情卻也跟著好了幾分:「好了好了,你該離開了,正好承文在這兒,他很有辦法,你們快去吧。」
蘇綿聞言有些失落地斂了笑,而後下意識朝陸鉞看過去一眼。
他仍在看著她,這樣的目光看久了,也不覺有多麼寒涼,倒像是帶了一點微微的暖,教人也不由跟著輕輕一笑。
第36章 妖妃
今日蘇綿喬裝暗入東宮, 為的本就是查驗太子身邊的陰險毒計,如今她能沾手的地方都已經查檢畢,再沒有理由, 也沒有時間讓她多做停留。
可今日所見種種都讓她越發地安不下心。
從前陸鉞對她而言只是一個名義上的未婚夫婿, 是一本書中勾勒寥寥的英明太子,可今日見到他,那些昔日的文字和想像都一下子鮮活了起來,一個英雄蓋世,一身傲骨的人落到今日這樣境地,她心中不能不為他而惋惜難過。
蘇綿自身於醫道上並無精研, 因此並不知曉這奇詭異香究竟是何貓膩,但如今觀來, 但凡入口之物, 都仿似借沉色重味遮掩, 像是清凌凌的水, 清可照臉的白粥,她都並沒有從中嘗到那股膩人的味道。
跟隨承文一路躲藏敷衍,也不知轉了多少向, 繞了幾個彎,蘇綿才從那些纏纏繞繞的憂煩思慮中漸漸緩了過來。
「幾位貴人都在裡間兒相候, 奴才告退。」承文微微躬身施了一禮, 又低低道了一聲謝,方才調身快步離去。
蘇綿身上這會兒仍舊有些不適, 原本昏沉沉的腦袋卻被承文這一禮給咋得登時清醒了起來。
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否則為何會這樣恭敬地施禮道謝?
蘇綿細細想著自己在太子寢房中的一舉一動,雖也覺破綻頗多, 可到底也不當把自己的底兒掀得這樣乾淨。
她望著承文的背影, 自嘲一笑, 又覺安心。
宮中果然沒有真的蠢人,能在東宮得了信任倚重的,其心思手腕已非尋常人可以比擬。
趙雲濤幾人等到現在已經頗有些著急了,蘇綿轉身合了門,沖幾人微微一笑,又見談伯安也在此處,心裡殘留的那幾分驚慌才算是漸漸遠去。
「好丫頭,膽識果然不俗。」談伯安大鬆了口氣,繼而哈哈一笑:「這下子那幫心存惡念的老貨可算是自食其果了,你這一躲一藏,也能教太子宮裡好好地平靜幾天。」
聽了談伯安的話,蘇綿心裡先是「咯噔」一顫,繼而勉強一笑。
虧得今日在屋中侍候的是承武,那人心粗,大咧咧地沒有那許多心思,倘若彼時換了一個人,只怕已經對自己疑心頗多了。
蘇綿一面想,一面嘆。這些宮裡宮外的都是些人精子,就她這點子心思手腕,總還是不能與日日浸淫在這些權勢爭鬥中的人比。
她暗自加了小心,再加了幾分警惕,本在默默轉著念頭,卻忽地眼前一黑,整個人險些要直直栽倒下去。
一眾人被蘇綿這樣情態驚了一跳,謝元也忙忙地湊來給她診脈。
蘇綿有心收手,又實在沒有理由,只好按捺著心虛,急急地在心裡編造說辭。
「如何?」趙雲濤頗有些急躁。人是他從侯府借來的,當初還落了承諾,說會把人好好地帶回去,這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別說蘇家人會不會怪責於他,就是他自個兒,也總是愧疚自責不已。
謝元的面色絕稱不上輕鬆,趙雲濤心中惴惴,眉頭也跟著擰了起來。
「回頭我給你開個方子,好好用了調理調理。」謝元嘆了口氣,心裡也泛著奇。這脈象變得也太快,先頭還沒見這樣虛弱,這會兒卻弱得教人心驚。
完了事,自也要快快離開,蘇綿垂著頭,一直抑著種種不適,想著快些出了宮,回家去躺一躺當也無礙了。
豈知他們一行連東宮都沒有出,就被皇帝差來的人堵了個正著。
原本這也沒什麼,趙雲濤來宮探望太子外甥,不管是從禮數還是從人情,都也很是尋常,只除了多帶了一個蘇綿,旁的也實在沒有什麼違禮的地方。
可畢竟如今誰都沒有撕破臉,聖命在這宮中到底還是最有分量的。
談伯安原本是來跟著充當護衛,守著這些人太太平平地出了宮,這會兒忽然逢著了這樣的變化,談伯安的臉色也登時沉了下來。
無詔外臣不可擅入面君,談伯安只得暫先留下,見機行事。
蘇綿頭暈得厲害,走到半路,天上還偏偏飄起了雨絲兒。蘇綿叫苦不迭,不住地咬唇握掌讓自己清醒一些。一會兒萬一在皇帝跟前兒露了相,那今兒這熱鬧可就大了去了。
「這位公公,若沒記錯,今日是皇上與國師講經之日,我等俗體凡胎,這樣冒撞去見,豈不衝撞了潔淨之地?」趙墨晗只是不喜歡這些無用又虛偽的規矩,並不是不會,這會兒得了父親的意,話說的也妥帖,銀子遞得也利索,自然也就能掏出幾句實在話來。
蘇綿垂首駝腰地跟在一眾人之後,也正好將兩人的對話聽了明白。
這內官的意思是他們並不需要踏入皇上清修之處,只在外應答幾句便是。
蘇綿大大鬆了口氣。只消不是面對面,那一切就還有餘地,她本來擔心是自己這事露了馬腳,皇上要來藉機尋事,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這樣的。這些前來傳話的宮人只是將他們這些隨同入宮之人一併帶去回話,並沒有特意地來為難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