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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陸鉞垂首, 好整以暇地等著她的回答。蘇綿嘿嘿笑了笑:「我若知道, 那時候就這樣......」她一面說一面親在了陸鉞的嘴上:「殿下怕不怕?」
陸鉞半笑不笑地看著她, 在蘇綿覺察到危險,慫兮兮地後退時翻身將她桎梏在了枕衾之間。
「你就非得惹我?」陸鉞抬手輕輕在她肉乎乎的小下巴上緩緩摩挲:「是覺著我不敢,還是覺著不能?」
自己挖坑埋了自己, 這麼蠢的坑可怎麼填?
蘇綿求饒地舉起一雙爪子,合抱著對他作揖:「殿下, 我還小, 不懂事呢,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就讓我這麼一回?」她說著嘴上又沒了把門,暗戳戳地開口擠兌:「您比我大那麼多呢, 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陸鉞笑了笑, 微微起身開始解帶寬衣。
雖然他的臉生得極俊, 但是蘇綿想了想自己的實際身板狀況,立刻左掙右扎地試圖躲開:「君子動口不動手!你說不過我就這麼欺負人,不公平!」
陸鉞被她逗得哭笑不得,氣也不是,疼她也不是,一時無奈,把她抓到懷裡狠狠親了一通。
「昨晚夢著了什麼?」陸鉞將人裹在被子裡,也不敢再來這麼毫無顧忌地逗她。這丫頭不懂這些事,也不知道她這麼惹人的時候他心裡究竟對她存了何種念望。
這個問題讓蘇綿心裡一瞬生出了幾分心酸。
她抬目看著陸鉞,在被子裡來回滾了滾,才道:「我有時候覺著,我和殿下已經相識很久了,就像是已經相守了一輩子那麼久。」
這是蘇綿眼下所能想出來的最好的暗示。
她始終記得自己當日死而復生之時耳邊那道混沌迷濛的警告。
前世今生,恩怨難消,因果輪迴,天機輾轉。
她不敢賭,不管拿自己和陸鉞這一世的相守來賭。
陸鉞「嗯」了一聲,將她連人帶被地抱到了身上來,然後低頭親了親她溫暖柔軟的唇:「綿綿不怕,不要怕。」
很多事,無論蘇綿出口與否,陸鉞心中都隱約有了些猜測分數。
照他的性子,依他的行事,其實當日頭一回在東宮與她相見時,原本不該那樣從心憐惜,用心呵護。
那個時候,他甚至都沒有看見過她的真實面貌。
可偏偏只是一眼,他從她的眼裡看到了她的心,鍾情只是一瞬,那之後的日日月月,都不過是用來讓他發現自己對她的心意情真。
一見鍾情,還是前緣未散?近來種種,還有那一場場朦朧模糊的夢境,都讓他心中生喜,生憂,生懼,生怖。
「長風哥哥。」蘇綿艱難地從被子裡伸出兩隻手來,緊緊抱住他的脖頸:「如今皇上是這副模樣,那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啟程前往雪原啊?」
這一直是蘇綿心中之憂。
陸鉞的安危生死繫於此間,她不能不日夜惦念,時時銘心。
「很快。」陸鉞將她從溫實的被子裡放出來,想了想,最終只是笑笑道:「我不會丟下綿綿一個人的。」
有了這句話,蘇綿也就暫時安了安心,等她好容易從一團宮務里暫時抽了身,卻又開始了自己的媒婆月老之路。
東宮中參與或與宮變有關的宮人是蘇綿自己處置的。
一切有宮規,再另外參考人情,其實也不算很難處理。畢竟有皇后所打的樣子在前,蘇綿只需穩得下心,沉得住氣,便能將這些事處置的妥帖安穩。
很多時候,蘇綿覺著陸鉞待她很有些拿捏不住分寸。
他想帶著她看遍這江山四季,看盡這峰頂風光,卻又怕她為風吹日曬,懼她承顛簸之苦。
蘇綿明白他的心意,所以也一直在盡力地成長,竭力地跟上他的腳步。
「娘娘,這話本子和官媒裡頭的簿冊您都瞧了幾天了,到底有什麼心得呢?」木槿看著蘇綿滿臉苦惱,恨不得張嘴咬住筆頭的模樣,便忍不住出言調侃,忍笑阻攔:「您都幾日沒往前頭去給殿下送飯了,承文私底下還和我說呢,每日到了用飯用點的時候,殿下都有意無意地屢屢往門窗外頭望,您這兒再耽擱下去,只怕殿下也無心公務了。」
蘇綿瞄了木槿一眼,倒頭躺下,將書冊攤開糊了自己一臉。
「做媒好難哦,我只想當一條鹹魚,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木槿不知道姑娘口中這些奇奇怪怪的詞到底從哪兒來,可也不妨礙她覺著這些詞既上口又引人發笑:「您若是為難,這樁事不做也罷,總歸沒人敢找上門來逼著您做這個媒。」
「話是這樣說......」蘇綿沉著一口氣坐了起來:「但我是大嫂,架子都擺起來了,這會兒打退堂鼓,豈不是很沒面子?」
再者說了,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她都想盡力地促成陸銘和岑湘的這場姻緣。
但是蘇綿從沒給人牽過線,做過媒,也不知該從何處著手。尤其是陸銘和岑湘這一對,裡頭的事紛繁複雜,稍不注意,很有可能就是弄巧成拙。
郎有情,女有意,可偏偏一方心存顧慮,另一方心有傷痕,兩心相知相許,卻又誰都不肯稍稍上前一步。
這大概就是看得太重,反而見得不明。這時候,她這個做媒的就必須一擊即中,讓兩人解開心結,迎來大團圓結局。
好難啊好難。
蘇綿抓狂地咬著筆頭,耍賴似的在榻上踢了踢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