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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場景既熟悉又陌生,而讓蘇綿驚訝不已的是自己的床前站了一個面目模糊不清的人。
見到這樣一個人,其實本該是心存驚疑害怕的,可不知為何,蘇綿看著那團朦朧黑霧,心裡只有一點淡淡的酸楚,而並無絲毫的懼怕情緒,就像是已經確定了這個「人」不會有絲毫地傷害到自己。
眼前的一切漸漸開始模糊,蘇綿知道這個夢境即將崩塌。她咬著牙硬是走到了那團黑霧身邊,隔著重重霧影想要看到他的面容。
直到某一刻,夢境崩塌,將醒未醒,蘇綿方才看到了夢中人的那一雙眼眸。
就與她眼下清醒過來時所見的這一雙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那雙眼睛裡多了些說不出的暗沉和溫柔。
「綿綿不怕,夢已經醒了,我在這裡。」陸鉞將人抱在懷裡,溫聲地輕輕拍哄。
他想到自己適才回房所見,整顆心都有一種吊在半空的惶然無措。
方才她滿頭滿臉都是冷汗,牙也咬得頗緊,整個人都在細細發抖。
那時候的她,脆弱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煙消雲散。
蘇綿好一會兒才從那場夢中緩和過來,她抬眼仔仔細細地看進陸鉞的眼裡,良久,眼淚便順著臉落到了他的手心。
「綿綿......」
蘇綿咬著牙望向他,許久許久,方才猛地撲到了他的懷中。
若非方才那場似真非真的夢境,她也難以想得起自己從前所覺到、所經歷過的一些異常和驚奇。
原來那麼長的歲月里,她都活在另一個人的眼裡和心中。
她自有一片霓虹燈影,熱鬧世俗,而他,也只能眼睜睜地望著她,雖在咫尺,遠隔天涯。
蘇綿不認為自己夢中之境只是一個夢而已,在她現代的那麼多日日夜夜裡,她也曾在某些時刻有過一種疑惑的心酸和莫名的安心。
就好像始終有一個人在守著她,護著她,為她生,為她死。
這一回蘇綿沒有與他說起夢中之境。
那是還未得證實的一場幻夢,是她心裡酸楚不寧的一種猜測,也是前世今生,天機莫測。
外間天色未明,蘇綿緩緩從他懷中坐起,而後捧著他的臉,輕輕地吻了過去。
陸鉞先時都由著她,只是滿腹的擔憂在她抬手來解他的衣帶時都化作了無奈:「綿綿,不鬧。」
她年歲尚小,陸鉞不欲讓她眼下就做了母親。是以一直以來,他都在服用湯藥,避免她身懷有孕。
只是這段時日謝元另開了調理身子的藥湯,陸鉞也就未再服用那些避子的藥湯,
他十分清楚自己對她的念望,昨夜浴殿中他還存了一顆人心,仍能克制著不真的與她溫存,可若此時她再來相引,他也難保證自己還能在她面前做個君子正人。
見他擋著不教她解,蘇綿便回手來解自己的衣帶。
陸鉞側首沉沉呼了口氣,抬手欲攔,嘴上便被她軟乎乎的唇貼了上來。
她是他心上最柔軟的一塊肉,陸鉞捨不得,耐不住,心念難止,一切的顧慮也都在她的撒嬌耍賴中化作了煙雲。
這一場鬧得過分荒唐,以至於第二天醒來,蘇綿從早到晚都躲著陸鉞走。
她越是這樣,陸鉞就越是要逗她,兩人玩了一天的捉迷藏,到了夜裡抱在一處,陸鉞就忍不住地要親她疼她。
「我明天要到母后那兒去幫她理事。」蘇綿趴在陸鉞肩頭,忍不住和他蹭了蹭臉:「你中午要好好吃飯,不許一辦起事來就不管不顧,我會讓人看著你的。」
「好。」陸鉞摸了摸她的臉,看著她目中含情,水汪汪地引著他去抱去親,便覺心頭軟得不成樣子,也越發沒了自製,想要這麼和她日夜相守,片時不離。
陸鉞抱著她,嗅著她身上清蜜的氣息,一時之間,簡直就想將人化在骨頭裡:「母后那裡事繁,好好照顧自己。」
「我知道,我也會好好照顧母后。」蘇綿自回來還沒見了皇后幾面,可也不妨礙她覺著皇后憔悴瘦弱了很多。
陸鉞面上冷,可心裡不是不擔憂的,只是這麼短短兩日,就不知有多少名醫名藥進了皇后的正陽宮。
前頭的事紛繁複雜,皇后那裡也需要人手,她在皇后身邊,陸鉞既能放心老媽,也能放心媳婦,這也算是一舉兩得了。
第167章 喬裝
第二天一早蘇綿就提著食盒到了皇后的正陽宮。
此番宮中之變牽連甚廣, 皇后宮苑雖然幾無異心之人,可終歸也有僕從因彎彎繞繞的種種干係有所牽連。
處置人和事是頭一個紛擾的學問,在這上頭蘇綿自知不足, 於是用過早飯後, 蘇綿便乖乖地在一旁給皇后認認真真地打著下手。
「前些日子長信帶著岑姑娘來給我請過安。」休息的空當兒,皇后與蘇綿在暖閣中一面喝茶吃點心,一面絮絮地閒聊:「我與岑姑娘相處不多,在你看來,那姑娘是個什麼樣的品性呢?」
蘇綿反應了一瞬才想起皇后口中的「長信」究竟是誰。
「岑姑娘能文能武,為人爽落, 是個很好的姑娘。」而且陸銘還對人家情根深種,難以自拔。
皇后點點頭:「那缺點呢?那姑娘總有些不足之處罷。」
「缺點......」蘇綿細細想了半日, 著實算不出岑湘能有什麼不討喜的缺點:「要說缺點, 兒臣一時也說不上來, 母后是不是有什麼為難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