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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他目露無奈,卻仍不肯全然散氣,蘇綿只能討好地笑笑,故意撒嬌道:「也別生謝先生和女衛們的氣,他們都知道你極疼我,難不成還敢故意與我作對嗎?」
「總是你有理。」陸鉞長長呼了一口氣:「但你太不知輕重,這樣的事竟然也獨自隱瞞,幾番涉險,綿綿,你如此作為,可想過我該如何自處?」
他幾乎從未捨得用這樣的語氣與她說話,蘇綿心中一慌,不由地鼻頭髮酸。
陸鉞嘆了一聲,抬手無比溫柔克制地摸了摸她的臉:「你若有何損傷,我便是全了性命,只怕也......」
「對不起。」蘇綿為他此刻的神情而頓覺心酸:「但我也是心有所恃,才敢稍稍犯險的,我答應你,今後定不再瞞你了。」
萬語千言,陸鉞終歸無法對她稍有怒意,他到底只能閉了閉眼,扣住她的後腦幾乎要把她整個人吞進腹中。
「那你呢?」好不容易稍稍緩過了氣,蘇綿抬手摟住陸鉞的脖頸,笑吟吟地問他雪王墓中機關破解的進程。
「若兩日之內再不能尋到關竅,咱們就必須離開此地,萬事已備,是走是留,都待來日。」
蘇綿沉默了一下,輕輕點了點頭:「我明日還要去花圃試一試,到時你陪我好嗎?」
到了最後,陸鉞也沒有應她一聲是。可她知道,他必然還是會陪著她的。
君心似我心,縱然萬般痛苦,他也不會在一切未結之時強行斷了她的希望。
第210章 混搭風
地宮之中的財寶清點已畢, 數位心腹近臣帶人分批將這些寶藏都運出了地宮寶庫。
地宮機關暗竅,岑湘等人已經研究出了大概,只可惜此間機關精妙, 饒是眾人用盡了心血, 總也無法真正尋到關口之所在。
這兩日間,蘇綿與謝元已經前前後後試了數次,但蘇綿終歸無法真正踏入花圃,觸得落月花。
她的確是對這落月花之毒有些抵抗之力,可終歸併不是全無顧忌和畏懼的。
蘇綿腳底已經被紅泥中的舊毒灼得滿是傷痕,最嚴重的一處, 至今仍在隱隱作痛。
彼時她意圖全然不顧,能走幾步是幾步, 可到了最後, 腳底的疼痛和心口的酸麻讓她不得不暫時退步。
落月花毒性之烈, 便是將她全身血肉一併獻祭, 只怕也無法消解幾分。而如今落月花毒性多於藥性,若要拼力一搏,也唯有等待月下開落, 毒·藥相消,方能有幾分成算。
「還有最後一日, 若明晚落月花仍舊不見開落, 那咱們就必須得離開了。」謝元著實有些不忍去看蘇綿此刻的神情。這麼一個笑若暖陽的姑娘,如今像是被抽空了精氣神, 連靈魂也跟著一道枯萎了下來。
在這世間,情愛最是傷人, 便是這丫頭說得好聽, 可一旦生離死別, 她就算能勉強活下來,從此只怕也不過剩下半條命。
這兩日此間盤踞生活的那些長蛇和可愛的動物都開始慢慢離開,到了今日,這座地宮裡只怕也只剩了這一隻呆兮兮的小狐狸。
「動物性靈,咱們也該離開了。」謝元摸了摸那小狐狸的腦袋,心裡並不是不消沉的。
落月花的生死關乎陸鉞存亡,也同樣關乎這家國安泰。他一人性命身系天下安危,一旦此番無法迴轉,只怕於國於民都是一場難以避免的動盪不安。
更莫說那小子的命還是他昔日一手救下,他看著陸鉞一路披荊斬棘,好容易為這家國得來暫時的安定,如今卻也不得不因生死而放手。
若是可能,他也願一命換一命,只是生死自有天數,哪怕人力用盡,也是枉然。
「這些東西性子靈,又在此間生活了良久,只怕往時這落月花開落只是遺下的種子也都進了它們的肚腹之中。」謝元抱著小狐狸立於花圃之旁,看著那越發靡麗的幾枝花葉,心口也是一陣賽一陣地涼。
這小狐狸久得落月花滋養,又生於這靈氣充沛之地,機敏聰慧之餘,其身也自能抵抗這落月花的幾分毒性。但哪怕如此,現今那存於生死之間的落月花,是任誰都難輕易靠近的。
這小狐狸雖得在這紅泥石子路上多走數步,可哪怕是它,越是靠近落月花所在,便連腿腳和身上的皮毛都會在瞬時焦灼。
昨日這小狐狸已經不死心地試過一次,許是心中親近蘇綿,許是仍對落月花死而復生抱有期望,除了他們一行人之外,對這落月花最為用心的便數這隻小狐狸了。只可惜,哪怕再是有心,也難對抗得了那銷肉化骨的烈毒。
蘇綿沒有強行再度試探。
兩日耗盡心血,甚至不惜性命,可生機終歸還是在落月花開落的那一瞬。
落月花開,落月花落,藥性發散,抵消烈毒,也許到了那時,也才是唯一能夠靠近落月花的時候。
「這些東西毒性這樣烈,若沒有猜錯,一旦這些落月花徹底消弭,此間的毒無從消解桎梏,很快地,便會化為毒煙瀰漫這大半地宮。若非如此,這些動物也不至這樣急著離開此地。」謝元見蘇綿面色勉強稱得上沉靜,便竭力與她說話轉開她此刻鬱憤的心思。
謝元一輩子就在這些醫道藥毒中打轉,如今又研究數日,便是未曾親手研究,他也能將其性猜著大半。
「也許吧,不過大約也是它們覺察到了地宮生死關開啟,所以要在此間沉入地下前逃出生天。」蘇綿想到彼時小狐狸對自己的殷切和種種天真殘忍的算計,便抬手輕輕揪了揪它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