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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陸鉞這猛虎的雙翅,是這條真龍的左右臂膀,有陸銘輔佐,忠心相助,便將陸鉞的那一塊短板也給補平了。
只是人皆有私,更莫說那寶座只有一個。誰能保證陸銘這個立功頗多,亦有人望的皇子心中對大位沒有半點想頭呢?
陸銘是陸鉞的手足臂膀,若能離間砍伐,對陸鉞來說便是極大的打擊。而離了陸鉞,陸銘一身一勢,亦不足為懼。
而今陸銘方才打了勝仗,又是兄弟中第一個封王的,太子之下,也就是他了。
當此之時,正是離間二人最合適的時機。
若陸鉞心胸狹窄,多疑多思,那兄弟二人的嫌隙便由此而生。
「告訴你這些,是要你小心防範,有所思量。」陸鉞面上淡淡的,目中卻滿是無奈:「好好坐著說話,別耍小孩兒脾氣,你這麼樣,人家姑娘怎麼安心把終身託付給你?」
陸銘一怔,後氣難繼,臉上卻露出幾分不知所措的靦腆來:「我在外頭又不是這樣,我覺著我挺堪託付的。」
「既是這麼樣的心思,為何不和人家姑娘把話說明?巴巴地帶了人來,又託付你嫂子處處照料,你這是演的哪一出兒?」
「不是我不乾脆。」陸銘坐立不安:「實在是......我有時候覺著她好像對我有意,有時候又覺著她仿佛在躲著我,現在這樣兒,我還能再彌補彌補,一下子說清了,她萬一拒絕了我,那往後該怎麼相處?」陸銘抹了把臉,向後一靠,無賴道:「我不管,大哥你是尋到了心上人,天天沉醉溫柔鄉,你不能自己快活了就不管親弟弟,你給我想想,再讓我嫂子幫幫我,反正你兄弟的終身就託付給你了,你要是不管,那......那我這輩子可就打光棍兒了啊。」
陸鉞被他這麼副樣子氣得頭疼,有心「棍棒底下出孝弟」,想了想,還真是怕把這混小子的姻緣給徹底攪和散了:「你說說,你對這位姑娘是什麼心思,你對她的了解到了哪一步了。」
說起這個陸銘可就不困了。他打整精神,搬著椅子湊到長兄跟前兒,拿著「終身大事」的擋箭牌,開始了自己的放肆大業:「我就喜歡她,管她是男是女,是什麼身份地位,哪怕她是樂戶行院出身,也都沒什麼干係,我心裡唯一顧慮的,就是她的來路,要是光我一個人,那這自然沒什麼干係,哪怕她是個妖魔鬼怪呢,我一人一條命,做鬼也風流,可我不能拿大魏來冒險。」也不能拿我的家人來冒險。
這些話昨日也只說了七七八八,陸鉞知曉他的心思,卻不知他已經用情如此之深。
「你想讓我幫你查,幫你看?」陸鉞露出頗為和善的微笑:「這一趟出去不只是功業進益了,連耍無賴的手段也進益了頗多。」
陸銘看著長兄的微笑心裡一抖,乾笑著規規矩矩站起身來:「那我這不是身在迷霧,就是有眼睛,也被情分給迷了。」
陸鉞搖搖頭,不和這傻小子計較。他也知道,陸銘嘴上說著再看看,再等等,可心裡頭已經認定了人家。
這回把人帶過來,是想得到他的肯定和祝福。
也是想最後看一看,這樁婚事究竟成得成不得。
「行了,我心裡有數,不說此事。」陸鉞抬腳往他腿彎一踹,下巴微抬示意他坐好:「再過幾日你就啟程回京,談先生還在京里,你跟著把京中的事提起來,處理乾淨了。至於那些上書保舉你的人,裡頭固然有包藏禍心的,但也不乏有無奈裹挾或是不明事由之人,處事勿要以私心為念,這裡的分寸我相信你心中有數。」
雖然早知長兄定不會因這些勞什子的髒人髒事而忌憚遷怒自己,可親耳聽來,又與早知大不相同。
他這回沒有再胡鬧耍賴,只是起身恭敬行禮,應命稱是。
他輔佐長兄,一心效忠,一心敬重,所為的不只是二人的情誼,更是為著長兄這份光明磊落的胸襟氣魄。
生死酬知己,血淚敬英雄。這江山天下,從來都藏於長兄心中。
屋中燃著極淡的藥香,清苦而不乏悶,蘇綿趴在枕上來回把玩枕邊的明珠,心裡老大不高興。
屋門輕響,蘇綿撇撇嘴,側臉向里,繼續蝸牛似的把自己裹在殼兒里,只留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陸鉞換了衣裳,洗漱過後才走到床邊,抬手拍了拍這個嬌氣包的發頂。
「今日府上做了烤羊,再不起身肉就被二弟吃光了。」陸鉞難得有些過意不去。大約是這一路奔波,太久沒有抱過她,昨夜他確然是過分了些,這會兒他還覺背上的指甲劃痕頗有些冷辣的疼。
他素來對她有些過分的憐惜疼溺,她就像是生在他心頭的珍珠,柔弱珍貴,再是小心也擔心有所害損。可他終歸是個對她有著偏執妄念的男人,他對她越是珍惜,越是克制,便越是難以壓抑那幾乎有些灼燥的情念。
有些時候,他幾乎想就那麼把她一口口吃了,吞進肚子裡,魂魄相融,永不分離。
「方才二弟還說,想請你這個大嫂幫他做個媒。」
蘇綿腦袋動了動,終於肯回過頭來看向他。
她心裡生氣,多是想與他撒嬌耍賴,並不是真的不喜歡與他親近。還有就是昨日二弟才來,她還想著自己要好好做一個嫂子的榜樣,誰知道第二天就睡了懶覺,什麼形象都沒啦!
「其實......我昨晚做了個夢。」既然確定了岑湘的身份,蘇綿便不打算再隱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