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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
侍從四下一望,看準了守在門邊的心腹,微微一笑,走到他身邊,低聲道:「我給你說個事兒,可千萬別再往外傳......」
第93章 美人計
「先生, 我聽說......」甫一進了屋,吳世元不及行禮,便開口欲問近日裡這些君臣流言。
談伯安抬手做了個往下壓的姿勢, 隨即嘆了口氣, 示意吳世元在他對面坐下來。
茶香裊裊,糕點清甜,撲鼻而來的清香味讓吳世元心裡的煩躁和憂慮都暫得了安撫。
「心浮氣躁,心念不定。」談伯安搖了搖頭,淡淡點出他如今糟糕的狀態:「越是紛亂,就越要守住本心, 聽了兩句外界流言就如此沉不住氣,將來殿下怎放心將國之大事托於你手?」
吳世元面色一僵, 而後闔目靜了幾息。他斂眉垂首看著自己這一身風塵, 半晌, 也是自嘲一笑, 拱手道:「是小子失禮,先生勿怪,謝先生提點。」
「在你這個年歲有此心性已是難得, 只是你要記著自己所處的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你居於此位, 享富貴榮華, 所擔所承即要比尋常人沉重得多。進而不驕,謹慎持己, 才能在這條道上走得更加長遠。」
吳世元點了點頭,起身一揖:「希恆領訓, 必謹記先生教導, 守本心, 尋來路。」
談伯安笑笑,讓他重新歸座,不等他再問,便開口說起近來京中的種種流言。
「此言居然是太子妃的主意?」吳世元聽罷談伯安所言,不禁有些詫異驚奇。他搜尋著記憶中與蘇綿為數不多的幾次相見,怎麼也想不到這位娘娘是這麼個心思機敏,頗精變通之人。
素來閨閣女兒,以柔嘉恭順為立身之本,可這一位,還真真是奇思妙想,性情難說。
誰能想到那樣一個乖巧纖柔的女子行事會這樣果決奇詭。
「先生若不說此言為虛,我心裡只怕就要徹底相信了,畢竟這君臣秘聞著實編造得太過縝密,一來,薛炎起勢莫名,二來,此人雖傳言頗好女·色,卻至今膝下無子,還有......」吳世元笑笑,舉杯喝了兩口清茶,心裡仍存些許疑慮和猜惑。
這皇上當真與薛炎並無干係嗎?可怎麼這流言處處都能對的上來,說得通順,即便是他明了這傳言來於何方,心中疑慮仍舊未曾消弭,更不必說那些不通其中關竅之人了。
畢竟當今聖上的確昏庸,所為也的確不夠規矩,能傳出這樣的話來,都要怪他自個兒立身不正。
談伯安輕咳了兩聲,心裡也有些不自在。
他也沒想到那女娃娃不出手則已,出手便帶了幾分讓人望塵莫及的損勁兒。
「這下子,也算給言官們開了個口,讓他們諫有所著,這事是真也好,假也罷,姓薛的也蹦躂不了多久了。」
一語成讖,之後的半個月裡,皇帝的耳根子就沒有清淨過。
他的確能夠避見諸臣,可臣工奏章,般般呈報卻無法全然摒退。
更何況,他閉關本為引流言發酵,逼迫東宮自退一步,如今這火已經燒到了自家身上,他再閉關下去,就是徹底將自己立於了被動之位。
「今日朝會,宗族王公,朝堂大臣紛紛進言,請陛下舍私情小愛,勿要以一人一身為念,拿山河百姓來作烽火之笑,陛下大怒而去,至今仍有十數位大臣跪於宮門之外,請陛下為萬民三思,為祖宗基業近賢臣,遠小人。」承文奉陸鉞之命將外頭的事細細說給蘇綿來聽。
照規矩而言,內眷不得過問朝事,只是他們這位主子素來都不是重視規矩的人,更莫提殿下對娘娘一片真心,便連書房之中,心腹之間也未曾有絲毫的避諱。看這模樣,除非有一日太子妃娘娘厭倦了過問朝事,否則這些前朝之言,朝臣之行,她想如何問,如何管,都是無有約束的。
后妃不得干政自是宮中之規,但是殿下也從未將娘娘看做後宮之中無甚所謂的一個女眷。承文雖不通情·愛之事,卻深明了殿下對娘娘的心意。
視之如珠,愛之如寶,身家性命亦無可顧惜,更莫說這些身外之物了。
「此外,還有些平日裡多和稀泥的進言說可立個名目將薛炎召入後宮,如此,公私相了,又得日日相守,豈不美哉?」承武比承文要活潑得多,說起話來也沒什麼太多的顧忌:「就是想拍馬屁的最後拍到了馬蹄子上,一點兒好沒撈著不說,還引得同僚怒目輕視。」
「如今宮中先時那些燒宮的流言可有平息?」
「是。」承文恭聲應道:「新的傳言代替了舊的,先時的那些話事關重大,真傳起來也不大好說,也無甚意趣,不久就全然被人遺忘了。如今新的傳言是......」承文正在斟酌,承武卻嫌他囉嗦多禮,自己接了話道:「現在都說燒宮的確是上天示警,不過是在警告朝有妖邪奸佞,意圖顛覆君王,總之是和東宮還有殿下沒有半點兒干係。」
蘇綿這才安下心來。
陸鉞為國為民所付出的,不是兩語三言便能說明。他幾番出生入死,雖居於高位,但那些年月里,卻日日都活在血色屍骨中。
他為國守境,為民守土,幾番險死還生,即便那些流言最終不至傷到根本,可蘇綿也不願他陷入這樣的污衊和欺辱之中。
蘇綿沉思間,承文承武一干人都已悄悄退了出去,等她心有所感,抬起頭來,正見陸鉞坐於門邊,含笑靜靜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