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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紙還沒有寫滿,陸鉞便匆匆地回返了寢閣。
蘇綿聽著腳步聲便含笑起身迎了出去,等見著了人,她微微一頓,皺眉道:「你要出門嗎?」
陸鉞著一身玄色勁裝,其上隱有流光暗紋。他本就身材高大,如此隨身的衣裳,便更襯得俊雅精悍,牽出了一點教人心驚的危險。
「大漠數族隱有暗動,此次我需與洛檀同行。」陸鉞上前抱了抱她,在她耳邊溫柔道:「綿綿留在府中,替我周全調遣府上人馬,保護好你自己,好好守著我們的家。」
蘇綿心中極為不安不舍,卻不願露出半分的軟弱來讓他擔憂。
如今這一場較量是他早有計量的,早晚都要發生,如今有洛檀相助,也便更加穩妥。
只是......
蘇綿撤身出來,抬目看著他的臉:「洛檀可信嗎?他終究也是大漠中的王。」
「所以啊,他將自己的王后留在我們府上,請綿綿替他看顧。」陸鉞摸了摸她的臉:「洛檀的夫人要暫時留下,由謝先生為她調理身體,此去少則十日,多則一月,不必惦念,我會好好回來。」
蘇綿強笑著點了點頭:「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看洛夫人,也看好我們的家,放心。」
陸鉞離開了好一陣子,蘇綿只覺自己心裡也空了一塊兒。
在靈州的日子,他大多時候都十分忙碌,彼時二人也並非時時相守,可只要知道他仍在家中,她心中便安定安穩。
也是與他在一起久了,她有時才覺自己原來也這樣粘人。
想得多了,心裡難免發慌。蘇綿又再回憶了一番方才為陸鉞收整的包袱。什麼金瘡藥、止血散、解毒丸,還有金絲甲護心鏡都一一帶好了,她來回地想,最後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不能這麼沒出息!
蘇綿整了整精神,就著涼水洗了把臉,才準備前去照應洛檀的夫人甘盈。
烏嬋國的語言與中原有些相似之處,但大多還是不同的,蘇綿照著烏嬋國語念了一遍王后的名姓,兩相對比,也想不到這名字翻譯成漢話倒是這麼樣一個盈盈婉婉的意境。
蘇綿心裡知道陸鉞方才那些話大多是哄她的。什麼將烏嬋國的王后扣在府上,如此就能確保洛檀忠心。
他是為了讓她安心。但如此作為,且不說旁的,陸鉞自己就不願用這等手段以相威脅。
再說了,就那國王洛檀,若是一心愛護妻子,那甘盈也就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此前蘇綿從未見過甘盈,今日既要招待,她便積極地行動了起來。
廚房久經她的折騰,裡頭侍候的廚娘個個都有一把子絕活兒。蘇綿忖著謝先生所說的甘盈那些身體狀況,先列了幾個菜單候著,等會兒問過謝元再做打算。
謝元的藥房離正院並不算遠,蘇綿換了一身衣裳,提著些點心同木槿一道步往藥房。
藥房門窗大開,走得近了,還能聞到一股澀苦藥香。
蘇綿便是在這渺渺澀苦之中與甘盈相見。
或許甘盈的容貌卻是尋常,但看向她的第一眼,蘇綿就不由地為她那雙眼,可那樣淒楚的目光所引。
她臉上的笑溫柔而清淡,就像是一朵最為素淨的花,可偏偏她望過來時,便帶著無限氤氳霧氣,淒艷風·情。
讓人一時想要問問她究竟藏著什麼樣的心事。
蘇綿只是一怔的工夫,甘盈便與她盈盈拜下。
這本是禮數,但蘇綿眉頭一皺,抬手便下意識地攙住了她。
「行了,在老夫這兒沒這麼多的規矩,丫頭也進來,咱們說說話。」謝元笑呵呵地在屋裡招了招手,另拿了黑乎乎的膏藥出來招呼兩人一起搓。
蘇綿與甘盈相視一笑,一前一後走進了屋中。
藥房門窗雖開,卻並沒有多少涼意,大約是這裡頭擱著好多個藥爐,又有茶湯溫酒,氣味混而不濁,又帶著一點恰到好處的暖。
甘盈作活顯然比蘇綿熟練得多,以往蘇綿跟著謝元搓藥,有時就會被訓,還會和這老小孩兒鬥嘴爭執。
可到了甘盈身上,大約就連謝元也不忍心與她冷言厲色罷。
「玥兒每日也會來這兒和老夫一道製藥,現在你住了進來,也和她一樣。」謝元吩咐人換了一爐藥:「這些藥材都於你有益,日日這麼從覺入腑,也不至藥性過重,傷了脾胃。」
「多謝先生。」甘盈頷首道謝,抬目間與蘇綿視線相觸。她微微一怔,輕輕笑了起來,這回傷色不顯,倒別有一股溫柔脈脈的滋味。
也就是這一對視間,蘇綿才覺著她的容貌多似中原之人。
今日終究天色已晚,她們也沒有在謝元處多留。蘇綿作為主家,特意一路送了甘盈回院。離開藥房時謝元特意避過人叮囑了蘇綿幾句。大意就是讓她多帶著甘盈玩一玩,鬧一鬧,別整天來這兒折騰他這把老骨頭。
蘇綿明白謝元的意思。
甘盈之病,多在心腑。症候輕重且不論,只說她的心態就已經不對了。
病從心起,便也得從心漸愈。蘇綿接了這麼個任務,倒也自覺任重,衝勁滿滿。
只是這雞血只維持到了日落之前,等天色徹底黑了下來,蘇綿整個人也唉聲嘆氣地蔫兒成了一朵雨打海棠。
第150章 日記
此前蘇綿幾乎每晚都會喝一碗煮得香香甜甜的牛·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