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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在此時,那些逃命的哀嚎聲便更近了。

    陸鉞雙目微沉,先同蘇綿問道:「這會兒你還能回到那靈境裡頭去嗎?」

    還未等來回答,陸鉞便道:「先進去歇著,不要看外間發生的一切,能不能做到?」

    蘇綿看著他半是凶戾,半是溫柔的眉眼,到底沒有開口反駁。

    來的人勞的勞,傷的傷,攏共算起來不夠陸鉞一根指頭拈。陸鉞抬了抬眉,覺著謝元此番所為十分合心。

    蘇綿留在靈境之中,只消她願意,便能夠清晰地看到外間之境。

    但這一回,她很聽話地沒有輕舉妄動。

    其實她心裡明白陸鉞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的心性桀驁,他的手段狠戾,萬千屍骨也可視作等閒。

    他守山河,護萬民,但心中的殘酷殘忍卻並不消減半分。

    但他絕非是個嗜殺殘暴之人。

    他的手上從不染無辜無謂之血,但也從不放過任何一個擾他心念所安的存在。

    蘇綿也不知自己等了多久,直到陸鉞在外輕聲喚她,蘇綿方才離開了身處之地。  

    陸鉞已經淨過手,也換了一身衣裳,但蘇綿仍能覺到他身上隱隱的血氣和一種頗為壓抑的戾氣。

    他對著她笑,抬手來摸她的臉,一舉一動,都像是隨時要吞人身魂的巨·獸,讓人覺得危險。

    地上的血跡沒有徹底處理乾淨,讓蘇綿詫異的時舉目四顧,竟然連屍首都沒看到一具。

    直到蘇綿的目光投入那片還存著掙扎痕跡的花田,陸鉞方才捏著她的下巴讓她只能看向自己。

    方才匆匆一瞥,蘇綿其實並沒看到花田中的具體情形,但陸鉞如此不喜,她心裡便隱隱有了知覺。

    「花身攜劇毒,沾之即周身無力,陷入幻境,隨即......」陸鉞瞧了瞧那花田中近乎玄色的泥土,淡聲道:「隨即落入花泥,頃刻·肉·解骨銷。」

    便是未曾親眼得見,蘇綿也不由輕輕打了個激靈。

    從記載中,從甘盈口中,她不止一次看到聽到關於落月花的種種,但無論哪一種,都未曾說過它會是如此危險之物。

    「那......」蘇綿心裡一沉,頭腦卻前所未有的冷靜和清晰了起來:「是不是在它開落之際,其身毒素會有轉機?」

    甘盈也曾說過,據烏嬋國一些文籍記載,落月花的確是身存毒素的,只不過那些記載中並沒有說這毒素會如此狠辣無情。  

    「我記得有一種說法,言落月花開落交替之時,周身毒素即刻減弱,那時候,也許才是得到它的最好時機。」機會就在眼前,蘇綿無論如何也不想放棄。

    陸鉞毒發時的痛苦時時印刻在她的心裡,饒是身入仙鄉可得緩解,但那效用卻一次比一次微弱。

    蘇綿不想看到他身受苦痛,更不能接受他就此離自己而去。

    「也許。」陸鉞微微一嘆,抬手將她攬入了懷中:「綿綿不怕,不論生死,我始終都會守著你。」

    在那些關於前世的夢裡,他清晰地看到自己的魂魄日夜守護在她的身邊。

    若然生離死別的結局還是無法更改,那他只願她能記得,哪怕陰陽兩隔,他們也從未分開。

    「我一定要拿到它。」蘇綿偎在他的心口,良久,才將眼眶裡的酸澀壓了回去:「你說,過往的那些夢境,究竟......究竟是否為真?」

    這世上鬼神之說總是無稽,可次次夢回,她所見所覺,都讓她既心喜,也心痛。

    喜的是哪怕生死相隔,他們也終能相守。痛的便是這陰陽之隔總歸有盡,她只怕那一次次的團聚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夢。

    陸鉞笑了笑:「若是真的,你怕不怕?」  

    夢中他曾身為惡鬼,也親身體會過彼時那惡鬼的心境。

    無有生死束縛,那時候,他的確是會對她做出那些事,存了那般心的。

    日日相守,夜夜糾纏,偏妄獨占,永不分離。

    那是他的執念,是他的妄求,卻也是困住她的樊籠,讓她永不得解脫。

    「怕什麼。」蘇綿踮起腳尖親了親他:「若是易地而處,你會怕我嗎?」

    陸鉞搖頭笑出聲來,沒有再繼續追問這些話。

    是人是鬼,是生是死,永不分離,用無相棄。他早該知道,她的心只會與自己一般堅定。

    落月花就那麼蔫蔫地綻放著,他們也不能一直留在此處,不管岑湘等人的進度生死。

    「先四處看看,一時之間它應當不會有何變動。」落月花自來神異,若是有開落之兆,當不會毫無動靜。

    蘇綿暫時接受了這個說法,跟著陸鉞一點點看過這一方明淨天地。

    就連那些毒物長蛇仿佛都忌諱這一片花田,所以才會讓幾個漏網之魚跑到了這裡來。

    來的人並不算多,眼下看來戰力也絕不可能獨當一面。蘇綿一面走,一面側首去打量陸鉞,而後忽然道:「我還沒仔細看過你與人對打的畫面,要是有下次別把我支開了。」  

    她看過陸鉞習武練劍。

    他的身姿本就高大挺拔,揮刀執劍時便有一種獨特的凌厲而狠絕的氣度。

    那時候,他臉上的冷意只會讓人心底發寒,心中生懼。

    可蘇綿很喜歡仔仔細細地去看他練武時面上的神情。

    那樣的冰冷和狠戾與他面對著自己時的溫柔天差地別,像是嚴冬和暖春,交織出一曲矛盾而引人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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