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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薛氏之事素來好奇,只是往日並不關己,所以並沒什麼格外的執念。但如今,她倒是有些想好好地探一探這些人的曾經了。
回到宮中,蘇綿方才喝了一碗冰涼涼的水果碗,便聽殿裡的嬤嬤稟說皇后宮中的葉容姑姑到了。
陸鉞問過心腹一些瑣事,回到寢閣時不見人在,問過方知是出去說話了。
他沒有在意。
平素母后與綿綿相處甚睦,待她甚至要比待自己這個兒子更好親近一些。陸鉞樂見其景,自也不攔阻她們往來攜游。
他與母后分離多年,縱有孝心,卻也再難彌補那些失去的時光。而今綿綿有意親近,處處孝順,一則她與母后真是投緣,二來,她也是為了自己,為他們母子彌補這份錯失的遺憾。
他知道她的心意,也實在慶幸感激。這半生孤苦,生死幾度,終歸尋到了一可得安心之所。
蘇綿與葉容說了兩刻鐘的話,才滿面笑容地捧著一冊厚厚的書捲走了進來。
陸鉞給她倒了一杯溫水,伸臂等她靠到自己懷裡來。
「殿下,你先看看這個。」蘇綿躲開他的手,將書冊遞到他眼前:「這只是上冊,下冊還在修訂,再有五六日就能送來。」
陸鉞看她滿面笑容,像是得意,又像是興奮欣慰,一時倒也生出幾分期待和好奇。
冊面上的字是他十分熟悉的,似蘊山水靈秀,又藏磊落風骨。
「救荒本草?」陸鉞頓了頓方才想起很久之前蘇綿與自己提過的那件事,彼時書冊尚未成型,他手上還有很多事,聽她想尋母后等人一道幫忙,便也沒有多問,沒想到這麼快便見著成冊了。
「這也不是我想的,是......是一位先賢的手筆,我只是有幸讀過其人手稿,藉以便利,得了母后相助,才能將它大約地重現出來。」蘇綿再一次慶幸自己上一世讀的書夠雜,凡是與吃有關的,見著了便要讀一讀。對於朱橚所著的這本救荒圖譜還有些比較深刻的印象:「這書是匆匆而成,與原作相比總歸多有不及,只是如今多地臨荒,雖然這書大約也幫不到太大的忙,但有總比沒有要好。」
實則這翻版的救荒本草能成,還多要仰賴系統之功。
自從系統升至三級後,凡是其中所出之物,都會有詳細的譜系說明,從名稱到功用,從形態到生長環境,從處理方式到加工方法,只有想不到,沒有系統列舉不到。
如此,蘇綿才可憑著記憶在這短短時日速成了一部救荒書冊。
她走了捷徑,借了先人便利,得了許多人之助,方能成此一冊,由此可想,當日細細研究推行此書的作者究竟要為此耗費多少的心血。
「你覺得......這還成嗎?」
陸鉞停下翻書的手,抬目定定看著她,幾息之後,他方才一笑:「成與不成,不是我有資格評斷的,綿綿為天下計,為蒼生謀,這卷書冊,不知能救多少人的性命。」陸鉞小心地將書置於一旁:「此書我稍後會托於談先生之手,活字印刷既已啟用,這冊書想必能很快地傳入各州府衙門,身受災荒之人,總能從中得到一點希望。」
「那就好。」蘇綿笑笑,側首看著這卷書冊,一時間,倒也覺到了一點點疲累。
這件事若是交於旁人,沒有系統在手,必定是百般折騰,千般波折。
畢竟人人都忙著賑災,誰有功夫來理會一本不知根底的閒書。
蘇綿便自己執筆,尋了皇后為助,又招來許多頗通農事的小吏,擅長畫圖的宮人,記述頗快的女官,如此忙碌耗神,方暫成此一書。
雖不能立時救災民於水火,但也總算他們能盡的一份心力。
「此書有助於天下民生,此功不可謂不大......」陸鉞沉吟片刻,溫聲問她:「綿綿自己有什麼要求?」
「殿下這是要賞賜臣妾嗎?」蘇綿見他目中有無奈,也有愧疚,便猜到了幾分他的心思。
若她是朝中官員,憑此功勞,大概能得些升遷便利,可偏偏她是後宮女眷,是她的妻子,是不能干政的人。
他想讓她立於人前,想與她並肩天下,可終歸眼下難以辦到,不能辦成。
他覺著委屈了她。
「胡說什麼。」陸鉞微微斂眉,有些不快她這般言辭,他終是將人攬入懷中,半是嘆半是笑:「再等一等......」
「第一個要求,這書是脫於先賢之手,署名時要將他的名姓寫進去。」蘇綿抬手撫平他眉間蹙痕,湊上前親了親他的臉:「第二個嘛......這次能成此書,大家都有功勞,我是長風哥哥的妻子,與你一體同心,我做這件事本就是為了讓你高興一些的。但是旁人總不能白白幫我們的忙,凡是參與其中的,我照功勞貢獻大小列個名單給你,殿下給他們一些賞賜可好?」
「還有呢?」
「嗯......」蘇綿想了又想,見他一副萬般由她的模樣,心頭一暖,搖搖頭道:「我不只有第三個,還有第四個第五個第六個......」蘇綿自己給自己湊了一朵七色花:「不過得今後想到了才說,只是......無論我說什麼,殿下都能應我嗎?」
「自然。」陸鉞答得毫無停頓:「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
「好了,殿下快去辦正事吧,我想沐浴休息一會兒,你不用記掛我。」蘇綿被他看得臉紅,也覺著再這麼膩乎下去估摸著他也辦不了正事了,便撒嬌一般地催了他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