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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小傷罷了,再說,我又不是傷了腿腳,怎麼就不能走動了。」
陸韶白坐到床邊,動作十分自然地從描金手裡拿過軟巾,有一下沒一下地幫岑永貞擦拭著發梢,同時口中吩咐道,「孫大夫,勞您給內子看看。」
孫大夫沉默著上前給岑永貞號了脈,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的,最後鬆開手道,「侯爺請安心,侯夫人只是受了些驚嚇,並有少許風寒入體,沒什麼大礙,調理些時日即可。」
「孫大夫,我的侍女識銀此次受驚不淺,回來後驚悸多夢難以入睡,您能幫她也看看嗎?」
岑永貞問道。
「好,敢問那識銀姑娘現在何處?」
孫大夫一口應下,岑永貞沖描金道,「快去把識銀叫來。」
「不必,侯夫人還是在此歇息吧,老夫隨這位姑娘去就是。」
孫大夫慢悠悠起身跟在描金身後走出房間,陸韶白則留在房間內。
「事情調查出眉目了嗎?」
房間裡沒了外人,岑永貞問起正事來。
「目前能查到的所有線索都指向了岑府。」
陸韶白把岑永貞還帶著水珠的發梢放在左手上,用右手輕輕擦拭,「八茶莊管事余立貴一家上下全都死了,連上個月剛納的妾室都沒逃過這一劫,整個山莊被付之一炬,裡面也搜不出什麼太有用的證據,只有幾個小秋莊的人說日前曾見到岑夫人的親信去了趟八茶莊。」
「小秋莊的人看見的?」
岑永貞嗤笑道,「這棄卒保帥玩得妙啊,接下來是不是小秋莊的管事該來哭著謝罪,說他的印信丟了,把來信這事兒也一推三二五呢?」
「還真叫你猜著了。」
陸韶白低笑道,「你猜怎麼著?咱們前腳出門,後腳小秋莊的人就上門了,說前兩日丟了印章,心下不安,所以來跟侯爺侯夫人報備一聲。」
「這還真是想得滴水不漏呢。」
岑永貞眸中閃過一片冷光,「咱們要是真折在八茶莊,也沒人能找小秋莊的不是——不,就算咱們逃出生天也沒法拿他怎樣,畢竟所有的證據都毀在火中,他們只要一口咬死印章當真丟了,我們只能幹瞪眼。」
「對方出手狠辣,算無遺策,大概唯一的失誤就是沒想到咱倆分房居住,所以只在主臥點了迷魂煙。」
擦好頭髮,陸韶白放下軟巾,拿了個靠枕給岑永貞墊到身後,「敵暗我明,線索又太少,這事兒只能慢慢調查了。」
「我倒是有個想法。」
岑永貞身子靠後一仰,舒舒服服靠在靠枕上,「說不定能叫那些人早點兒露出狐狸尾巴來。」
「什麼法子?」
陸韶白挑眉,「說來聽聽。」
「放出消息,說定國候大人傷重。」
岑永貞側過腦袋,嘴角噙一抹笑意看著陸韶白,「然後你閉門不出一段時間,估計牛鬼蛇神都該輪番登場了。」
陸韶白思忖片刻,笑起來,「這法子真損。」
「損不損的,管用就好,我主要是怕你介意。」
岑永貞想起這些糟心事就一肚子惡氣,「一日不把這些包藏禍心的人揪出來,你我一日就不能安心。」
「我還會介意這個?我要是介意你也成不了我夫人了。」
陸韶白莞爾,輕拍著岑永貞擱在床邊的手,語氣忽然認真起來,「這次是我的錯,以後我會保護好你。」
因為這個動作跟這句話,現場氣氛一時變得有些曖昧不明,岑永貞怔了下,有心想抽回手來又覺著這麼做不太好,只能撇開臉將話題丟回去,「你還是先保護好你自己吧……」七八中文最快^
陸韶白笑了笑,不置可否地握了握掌心裡那隻纖細的手,「行了,你先歇著吧,明天就照你說的,把我『傷重瀕危』的消息散布出去,我倒要看看第一個坐不住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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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定國候在八茶莊燒成重傷,至今昏迷未醒」的消息就傳遍了整個榕城。
消息傳到岑知縣府中時,提心弔膽了好幾日的岑夫人長長鬆了口氣,「我就說,那麼大的火,就算沒燒死他也不該全身而退,果然是燒成了重傷,可惜那小賤蹄子沒事兒,倒是留了個禍根。」
「夫人不必擔憂,沒有給她撐腰的,那白眼狼小賤人在您面前可是連個屁都不敢放。」
岑夫人的奶娘常嬤嬤給她端來一盞燕窩,「依老奴看,小賤人沒死反倒是件好事。」
「這又怎麼說?」
岑夫人擺擺手,叫常嬤嬤將燕窩先放置一旁,「我是恨不得那小蹄子早日死了乾淨,也別來我跟前兒礙我的眼。」
「您想啊,之前小賤人去沖喜,咱們白白陪送了那麼大一筆嫁妝,她要是燒死了,又不算被休棄,咱們這筆錢可就全打了水漂了。」
常嬤嬤壓低嗓門,「她命大,沒死成,可那個短命鬼侯爺眼瞅著就要咽氣了,夫人,這可是咱們天大的好機會啊。」
「什麼機會?你就直說了吧,在這兒吊什麼官司呢。」
岑夫人催促道。
「夫人,您想啊。」
常嬤嬤臉上露出一抹壞笑,「侯爺死了,侯府就散了,可要是這時候,侯夫人有了身孕,肚子裡有了侯爺的遺腹子呢?」
岑夫人悚然一驚,扭頭看向常嬤嬤,「那小賤人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