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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到一半,女子眉頭皺了幾下,慢慢睜開眼。
「你醒了?」
岑永貞揚起一抹微笑,然而第二句話還沒來及說,女子便猛地自她懷中彈出,同時一隻手朝腰側探去。
然後她摸了個空。
「你在找什麼東西嗎?」
岑永貞看到對方動作後眸光閃了閃,起身後退幾步,抬手指向床鋪一腳,「你落水時穿的衣服都在那邊呢,可以去那兒找找看。」
「……你也是女人?」
女子掃了一眼那堆衣服,用猶疑的目光打量岑永貞片刻,「是你救了我?」
「是船家將你撈上來的。」
想到陸韶白的叮囑,岑永貞淺笑道,「船上只有我一個女子,所以將你送到我這裡,姑娘請放心,為你擦身時沒有其他人在的。」
女子盯著岑永貞臉上的微笑看了片刻,「請問這艘船要開往何處?」
「這是去往榕城的方向。」
岑永貞拉開桌邊的木凳坐下,「姑娘若是不想往這個方向走,等到了咸集縣就能下船。」
去往榕城?
女子一直緊繃著的肩膀微微松塌下去,臉上第一次露出笑來,「那是太好了,我本也要去榕城的。」
說完,她起身將穿了一半的衣服套好,沖岑永貞深深一福,「小女子慧娘,謝過姑娘相救之恩。」
「不必這樣,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岑永貞虛扶了慧娘一下,「你還有傷在身,不要亂動了,躺下休息吧。」
慧娘卻不肯,堅持行完禮,而後抬眼看向岑永貞,一雙眼竟瞬間變得淚光盈盈,看起來楚楚可憐,「恩人有所不知,我此行本是往榕城投親去的,不料半路遭了賊人,險些被害了性命,走投無路之下跌入河中,若不是遇到恩人……」
說著便抽抽噎噎哭了起來。
岑永貞嘴角微微一抿,走上前低聲安慰道,「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慧娘,你以後的福氣定然多著呢,還是別哭了,哭多了也傷身體。」
「恩人說得有理。」
慧娘抬手抹掉眼淚,輕笑道,「看我,光顧著哭,還沒問過恩人姓名?」
「我夫家姓陸,你管我叫陸娘子就可以了。」
岑永貞謹慎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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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永貞回到隔壁房間時,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半個時辰。
陸韶白早就換好衣服,正坐在床前把玩著一把短刀,聽到開門聲抬起頭來,「都安置好了?」
岑永貞沒回答,放輕動作將門關上,又走到窗邊將窗戶也合攏上閂,之後才走到陸韶白跟前兒壓低聲音道,「你救上來的這個女人有點問題。」
陸韶白嘴一咧,無聲輕笑,「你覺得她哪兒有問題?」
「我覺著她哪兒都有問題。」
岑永貞說完才留意到陸韶白臉上的笑,挑了挑眉,立刻伸手去掐他的臉,「說,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先說說她跟你說什麼了?」
陸韶白也不去搶救自己的臉皮,收起短刀胳膊一撈把岑永貞直接抱進懷裡,笑嘻嘻問道。
「她就說自己叫慧娘,準備去榕城投親,結果半路遇到賊人,逃跑過程中一不小心掉入白水河。」
岑永貞把慧娘說的話大致複述一下,隨後皺眉道,「但你救她的位置距離岸邊很遠,要從岸邊掉到那兒顯然有難度,而且她剛醒來時反應不對勁。」
陸韶白撇撇嘴,「難得,她倒是跟你說了句實話。」
「嗯?你認識她?」
岑永貞瞪圓眼,原本掐在臉皮上的手指立刻轉移到耳朵上,「快說,這人到底是誰?」
「媳婦,疼!疼!我說我說!」
陸韶白趕緊搶救自己的耳朵,「她的確叫慧娘,不過這是她的乳名,她真名其實叫盛璇。」
盛璇……這名字怎麼如此耳熟啊?
等等,盛不是國姓嗎?
等岑永貞終於想起這名字屬於誰後,頓時瞠目結舌。
先皇御封皇太女,如今仍可與皇上一同行使監國之責的清月公主——盛璇!
「她是清月公主?」
岑永貞幾乎是用氣聲問出的這句話。
陸韶白鄭重點頭,「沒錯,是她。」
他在京城見過對方好幾次,絕對不會認錯。
「……所以我們救了個公主?」
岑永貞一臉不敢置信,「你跳下去之前就知道是她了?」
「你當我是神仙嗎?」
陸韶白失笑,「水面上那麼黑,我怎麼可能看出來是她,是救上來後才確認的。」
所以他才不讓岑永貞說是自己救的對方,一來對方有公主這個身份,他不想跟對方有太多牽扯,二來,定國候可是出了名的「病弱」,又怎麼能救人上船呢。
「這把玩大了,居然撈了個公主上來。」
岑永貞恍惚片刻,忽然眼睛一亮,「難怪你不叫我告訴她是你出手救的人,咱們只要捂住這一點兒,就算叫對方知道了咱們的身份都不怕——不,不對,是最好叫她發現咱們的身份!那樣咱們就平白賺了個人證,還得了份人情!」
「聰明。」
陸韶白抬手颳了下岑永貞的鼻子尖兒,「要的就是這個。」
「那你跟船家可要串好供。」
岑永貞眼睛轉了轉,開始查缺補漏,「咱們得在船上待三天呢,不能叫她看出什麼破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