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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個小東西倒是不知愁,真叫人心生羨慕。
岑永貞嘴角微微一挑,將腳朝前伸了伸任由貓崽兒撲著玩,自己又開始想起應對之法來。
暫且假設潛入城內的敵人比府中留守士兵要多,在這個前提下,要怎樣才能做到以少勝多。
弩。
這個字驟然浮現在腦海中,仿佛雨後第一縷穿透雲層照向大地的光。
她立刻點開系統搜索,此前缺貨的連、弩已經重新上架,這次還多出來了新品——重弩跟照月連環弩,跟輕便的連弩不同,後面兩樣都是大型□□,只看造型就能感覺到,這玩意兒絕對是守城的利器,既然連城都能守,守個岑府想必更不在話下。
岑永貞將這幾樣東西都拉到最大進貨數量,看單次進貨的負重還沒超,又額外買了一批烏茲鋼刀,隨後用掉本月最後一次加速進貨。
到貨提示音響起的剎那,她嚯地起身,把玩得正歡的三花嚇得跳著跑開。
顧不上安慰被嚇到的貓崽兒,岑永貞快步跑出房間,快要跑出院子時才堪堪停住腳,一個旋身先去了倉庫——就算將士們已經習慣了各種突然冒出來歷不明的好東西,但她還是不能當著外人的面表演隔空取物,真把人嚇壞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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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府之外,整個北川鄉已經陷入了混亂。
起初這些闖進來的流民只是為了躲避閼氏人的鐵騎,但城中後情況突然開始失控,最開始,有幾個流民忽然沖向街邊店鋪,打,砸,搶奪,他們不光搶吃的,還破壞各種店鋪設施。
當店鋪主人忍無可忍出面驅逐他們時,忽然有人倒下,立刻有人大喊「殺人啦殺人啦,這些人不拿咱們當人看,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等田雲領著衙役聞訊趕來時,衝突已經升級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在生死邊緣徘徊許久的流民就好似一個個行走的□□桶,一點兒火星就能將他們徹底引爆。
「頭兒……這場面咱們可壓不住啊。」
看著眼前的大混戰,一個衙役拽了拽田雲胳膊,「咱還是趕緊敲鐘去吧。」
這差役說的鐘,是指立在知縣府後院塔樓頂上的一口鐘,平常是不會敲的,唯獨城內生亂需要駐軍幫忙時才會敲響。
「敲什麼,駐軍肯定出了岔子,不然能叫這些雜碎跑進來?」
田雲捏緊拳頭,「今天有一個算一個,都跟老子沖!把流民趕出去!」
他嗓門大,這一喊之下,許多遭受了無妄之災被捲入混戰的百姓也跟著喊起來,「把流民趕出去!趕出去!!」
混亂四處蔓延,朱強等人剛在牆頭上架好重弩與照月連環弩,岑府的門就被轟然撞響!
朱強聞聲挪動重弩朝下方瞄去,可等他看清下方狀況後頓時怒火中燒。
「夫人,請你先回內院!」
他從牆上跳下來沖岑永貞道,「混亂平息前不要出來!」
正說著,又是一聲巨響,伴隨著孩童慘烈的哭喊聲。
「……他們在幹什麼?」
岑永貞原本打算轉向的腳步瞬間停下。
「夫人!請您回內院!」
朱強咬著牙道,他不能說,不能說外面那些偽裝成流民的牲口正在用城中百姓當做樁子來撞門,更不能說第一個被撞上來的是個看起來不到一歲的孩子,撞門的同時就吐了滿嘴鮮血……
巨響再度響起,慘叫聲哭嚎聲跟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交織傳來,跟聲音一起湧進來的,還有門縫下緩緩流淌進來的鮮血。
鮮血把朱強想要隱瞞的真相鋪陳眼前,在極短暫的震驚過後,猜到門外究竟發生何事的岑永貞迅速冷靜下來,並以最快的速度做出決斷——她不能留在這裡,即便會幾手防身術,面對嗜殺成性的閼氏人,她的花拳繡腿只會成為朱強等人的累贅。
「張潤之,帶著孩子們跟我退回內院!」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憤怒——「你們……要保重!」
將這句話留下,岑永貞帶著張潤之等人迅速撤離。
等人安全撤離後,朱強再也忍不住,噌一下抽出腰側佩刀,「弟兄們,跟那些畜生拼了!!」
除了四名連弩隊成員留守牆頭,其餘玄虎軍紛紛抽刀出鞘,跟著朱強一併翻牆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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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陽今天並不在北川鄉,接到線人的情報,知道今天是賀馳商盟暗地裡將鐵錢上繳閼氏人的日子,他便點齊八隊人馬,悄悄追出去準備圍剿這一波來接收鐵錢的閼氏人。
運鐵錢的隊伍確實截到了,來接應的一整隻閼氏騎兵隊共八十六人也盡數伏誅,雖然這次閼氏人來的比預料中的少,但戰利品卻比以往要豐厚許多,正當他喊人清點物資準備回程時,遠遠的,北川鄉方向的天空中炸出一團濃如鮮血的紅色來。
「不好……北川有變!」
賀陽勒馬回望,瞬息變了臉色,難怪今日閼氏人過來接收鐵錢的人數不對,原來他們兵分了兩路!
「全體聽令,全速趕回北川!」
一聲令下,賀陽一騎當先,帶頭朝北川沖回去,不成想跑到半道兒,兩旁的枯草叢中忽然飛出層層箭雨,當場便有十餘名士兵中箭自馬背上滾落!
有埋伏。
賀陽心底一沉,然而北川鄉那邊不容有失,他只能把心一橫,大喊一聲「繼續沖!四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