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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機會將這個消息告知趙恣頃,這事兒得由他出面早做準備。」
陸韶白在信中如是說。
看完信的岑永貞點開系統包裹界面看了眼——在包裹里,一盆產自琉璃島的茶梅正靜靜擺放在那兒,這是上次進貨時她順手進上的,就是為了給趙恣頃當謝禮。
所以說事情還真是巧。
將這盆茶梅取出,換了個精緻的新瓷盆,岑永貞拎著禮物直奔知縣府。
愛花如命的趙恣頃很是愉悅地收下禮物,勉勵了她幾句後又開始打聽「岑東家」何時回來。
岑永貞正等他問及陸韶白呢,見狀趁機將他在信上提到的事說出來,不單單說了災民,在陸韶白的囑咐下,她還特意提了一下瘟疫,「聽我夫君說,那些災民當中有不少人選擇北上,很可能會來到咱們北川鄉,而這些人當中有一部分不知在何處感染了病症,病症的特點是高燒不退,面上手腳生有水泡,嚴重的據說還有吐血症狀——就因為遇見這些人,我夫君才沒有急著回來,而是轉道附近城市去採買藥材,就怕萬一那些人將病症帶入城中,後果不堪設想。」
趙恣頃起初聽得面色凝重,等聽她講起病症特徵時,面色變得愈發青白起來,「你是說……這些災民生的病先是高燒不退,而後起水泡吐血?可有手腳潰爛?」
等岑永貞說完,趙恣頃急忙開口相問。
「這……夫君並未在信中提及。」
岑永貞不好做出全都知道的樣子,只能推說陸韶白沒有說詳細,「趙知縣為何如此發問,可是身邊也有人得了此病?」
趙恣頃閉了閉眼,額角眼瞅著就沁出冷汗來,「我家次子淳兒近日疾病纏身,表現出來的症狀與岑夫人所言一模一樣……」
「什麼?竟是知縣家的公子?」
岑永貞赫然想起她跟陸韶白第一天來時遇見的那個美婦人,當時那位夫人說的便是「淳兒生病了」,只是沒想到這個「淳兒」居然也得了瘟疫!
「可找大夫看過了?」
「我夫人把北川鄉能找的大夫都請了一遍,各個兒都說是瘧疾,可治療瘧疾的藥開了一幅又一幅,吃了總也不見效,如今我兒纏綿病榻,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面上與腿上的水泡這兩日潰破後皮肉就開始腐爛……」
提到兒子的趙恣頃眼底多了些不一樣的情緒,「我跟夫人已經在心裡做好最壞的打算,淳兒恐怕是熬不過這一遭了……」七八中文更新最快^
「趙大人,容我冒昧問一句,您家公子生病之後,身邊是誰在照顧?」
岑永貞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遂開口求證。
「一直是我夫人親自照顧的。」
趙恣頃嘆道,「我公務繁忙,只能抽閒去探望片刻,本以為淳兒只是普通風寒,誰成想就變成這樣了……」
「那尊夫人如今身體可有不適?」
岑永貞又問。
趙恣頃皺了皺眉,細想片刻後才搖頭道,「我夫人只是因淳兒的病情傷心不已,身體上倒沒什麼不適。」
太好了,那就證明這個病不是通過飛沫傳播的!
岑永貞心裡大大鬆了一口氣,古代人對傳染病的防治手段十分落後,她此前最擔心的就是這病會通過飛沫傳播,這樣就算有特效藥,也很難控制傳播範圍,既然知縣夫人伺候了病患這麼久還沒傳播上,那陸韶白他們的安全係數就大大提高了。
只要防好蚊蟲再注意下飲食衛生基本就沒問題了。
「若令郎當真是得的此病,那我倒是有個好消息,我夫君此行遇到了一個醫術高明的大夫,成功研製出了專門針對此次病情的藥劑,且這位大夫願意將藥方無償公之於眾,我夫君便隨信抄來一份方子。」
岑永貞說著站起身來,「請大人稍等片刻,我這就去為您謄寫藥方。」
趙恣頃一聽這話,哪裡還能叫岑永貞自己跑回去,當即安排車馬,用最快的速度親自把她送回岑府,並在拿到藥方後第一時間跑去藥鋪抓了幾副藥。
回到知縣府,熬藥,餵藥,只過了半個時辰,趙恣頃次子趙彥淳的身上就見了汗,溫度一點點退下來。
「退熱了,退熱了!」
趙夫人撤回放在兒子額頭上的手,激動到淚流滿面,隨後回身衝著岑永貞深深一福,「賢伉儷是淳兒的救命恩人,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您這是救了我的命啊……」
「夫人言重了。」
岑永貞看得眼眶有些發熱,跟第一次見面時比,這位美婦人如今憔悴許多,鬢邊多出不少花白髮絲,整個人看起來仿佛蒼老了十幾歲,可見孩子生病對她的打擊有多麼巨大。
「這幾日最辛苦的便是夫人你了。」
趙恣頃輕拍妻子的手背,「如今淳兒有了藥,你也能安心了,這幾日就好生歇歇吧,可別他的病好了,你再累出毛病來。」
安撫好妻子的情緒,趙恣頃又親自將岑永貞送出趙府。
「有賢伉儷提供的消息與藥方,本官決定現在就開始籌措藥材,好應對可能到來的災民。」
等岑永貞坐上馬車後,趙恣頃沖她拱手,「賢伉儷不僅是我兒的救命恩人,更是整個北川鄉乃至賀馳州的恩人吶。」
「只有我等升斗小民又能起多大作用,北川鄉能發展至今,全仰仗著有大人您這樣的父母官。」
岑永貞這番話說的真心實意,從榕城到蜀州,乃至蓮楓縣,她見過太多不靠譜的地方官,如今這個雖然身上掛著向惡勢力低頭的嫌疑,但至少他是切實地在為老百姓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