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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包,你們最好先找大夫看一眼。」
將上品清創散遞過去,岑永貞沒敢大包大攬,生怕萬一這藥跟小斌需要的不是同一種,反而害了別人一條性命。
「夫人仗義!二爺爺你帶藥去小斌子那兒,我去把吳明成追回來!」
小七顯然是個說風就是雨的性子,話音未落,人就跟來時一般一陣風跑沒了影,倒是陸邵平比之前冷靜不少,先鄭重地沖岑永貞道謝,並道歉說解決完小斌一事再來拜見,在得到岑永貞首肯後快步離去。
描金跟識銀等兩人徹底走遠才松下來一口氣,識銀跑去扶小七闖進來時帶倒的矮凳,描金則撤走了陸邵平的茶水,隨後小心翼翼問岑永貞可要再續杯茶。
「不必了,這屋子裡暫時沒什麼要收拾的了,你們倆以後住在隔間,去把自己的屋子收拾收拾吧。」
岑永貞擺擺手打發兩人離開,她現在需要的不是茶水,而是一個安靜又私密的供自己思考眼下的處境以及下一步工作如何展開。
靜思了片刻,岑永貞忽而自嘲一笑,小七這莽撞的一闖,倒是叫她加倍看清了自己這個「沖喜夫人」在侯府里的地位,就算是用八抬大轎抬進門又怎樣,連個受傷的幼童都比不過,這府中上上下下,大約沒有一個人會正經將她當個主子來看,包括那兩名新買來的侍女,背地裡正經主子也不是她,而是手握她們身契的侯府管家。
也虧得有那系統在,接連搭了兩次橋讓她有機會施恩於人,不然她接下來的路可當真是寸步難行。
岑永貞在腦海中慢慢理順思路,以她短時間內的觀察,賺下這高貴門第的老定國候應當是武將出身,府內眾人身上難免帶著些行伍里混出來的痞氣,這種人雖然行事粗直魯莽,但心思淺,重義氣,對「自己人」十分看顧,所以她眼下第一要務,是先想辦法混進「自己人」的隊伍中。
只要上品清創散當真管用,那這第一步,她已經邁出大半。
岑永貞抵在桌上的食指輕叩幾下,在那邊傳來確切消息之前,她正好有富餘時間來規劃一下日後的經營方向。
原主在岑府中不受寵,直到十一歲才被老夫人拎出來單獨分了院子,此前一直跟白姨娘住在一起,因而時常有機會近距離觀摩白姨娘如何經營產業,可惜她在這上面沒有天分,日日耳濡目染,仍舊是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如今的岑永貞就不同了,僅憑一些殘缺不全的記憶,她便將眼下最好賺錢的幾個行當捋了個一清二楚。
絲綢,胭脂水粉,南北雜貨,以及錢莊當鋪。
因為朝廷多年來對酒水徵收重稅,所以酒樓食肆的生意不好做,這點兒白姨娘在信中也有提到,她名下原有兩座酒樓,後來一座改為茶樓,另一座轉出去換了銀子。
「雜而不精……」
回顧完記憶,岑永貞眉心微蹙,白姨娘的生意涉獵面很廣,除了最賺錢的那幾樣,什麼醬料鋪子香料鋪子也開了一堆,但每樣都只能算小打小鬧,根本不成規模,「到時候要費些心思整頓了。」
她可不打算延續白姨娘的經營風格,而且她也不止盯著私房嫁妝里的鋪子,連岑家給的鋪子,她也同樣盤算著接過手來。
已經穿越到這生活處處不便利的古代了,她可沒打算再過窮日子苛待自己,岑永貞心裡頭想得明白,只要侯府別擋著她掙錢的路,她自也不會在經濟方面虧待了府中的一幫人。
「也不知那藥到底起效了沒……」
雜七雜八想了一圈,岑永貞思緒又轉回到開頭,雖說贈藥之舉更多的是為了與侯府中人打好關係,可眼看著小小孩童傷重不治,她心中也是不好受的,只盼著藥品能當真起效,讓那幼童脫離危險,才是真正的皆大歡喜。
時間被鎖在這碧瓦紅牆的高門大院中,流逝的仿佛格外慢些,當岑永貞從重重思緒中回過神時,日頭才剛剛往西邊挪了一點,岑永貞走去推開窗,午後的陽光瞬時灑落,竟還有些晃眼。
「夫人,廚房送來了點心,可要先用一些?」
描金從院外走進來,手裡托著一托盤點心,岑永貞看了眼,托盤上有六個小碟子,擺著些棗泥糕一口酥之類的面點。
「我不愛吃這個,你跟識銀拿去分了吧。」
岑永貞搖了搖頭,她本就不愛吃甜食,現代世界裡花樣百出的各式中西糕點都入不了她的眼,何況這幾樣簡陋的點心,再加上心裡揣著事兒,叫她根本沒心思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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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岳白收到岑永貞贈藥的消息趕回來時,那邊廂吳明成已經給小斌敷過藥,又開了副新藥方後離開了。
「確定過是清創散了?」
沒見到吳明成,岳白只得扭頭問小七。
「確認過了,說是上品的,連明州府出產的清創散都達不到這種純度呢,真不知夫人從哪裡弄來這麼好的藥。」
小七滿臉激動地回道,「這次真是多虧夫人了,沒想到岑知縣那麼上不得台面,家中女兒倒是胸懷大義!小斌子用過藥燒就開始退,可算是撿回一條命來!」
「……她給了多少藥?」
岳白眉心微微一蹙,「藥物可有剩餘?」
「夫人給了整整一大包呢。」
小七搔搔臉頰,「吳明才說每次只要敷薄薄一層,一天換一次藥,連著敷用七日,那一大包肯定是用不完的,老大你問這個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