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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所有的店鋪都要辦這樣一道手續。」
張潤之解釋道,「尋常像東家這種外地剛來的商戶,這種手續是不好辦的,但我聽商務司的人說趙大人特意囑咐,岑氏商行的手續一切從快從簡,這才順順利利辦了出來,看來也是託了東家的福。」
「是託了糧食的福才對。」
岑永貞勾了勾嘴角,「對了,跟你說件事兒,雪平那幾個孩子想到糧店去幫忙,我叫他們去其他糧行學看行情去了,他們性子都算機靈,又有這心,若是培養好了,今後也能在糧行里給你幫把手,你覺得如何?。」七八中文天才一秒記住ωωω.78zω.còмм.⒎8zщ.cóм
這幾個孩子都是張潤之帶出來的,她雖然可以幫著安排,但還是要問問張潤之的意見。
「東家願意照拂他們,是他們的福分。」
張潤之並未覺得有何不妥,「就由東家做主吧。」
岑永貞點了點頭。
北川鄉這邊的糧店,將來是要交到張潤之手上的,他在北川本地又沒什麼人脈,雪平這幾個孩子若能挑起買賣來,不光是幫了張潤之的忙,更是幫她岑永貞的忙。
事實證明雪平這幾人在做生意方面還是有些天分的,僅僅在其他糧行泡了幾天功夫,不但把糧行夥計的話術學了個八、九不離十,甚至連其他幾家糧行的糧價都背得滾瓜爛熟。
「另外五家糧行里,楊氏糧行的糧價最低,糙米一升二十二個鐵錢,粟米一升二十八,青麥一升三十五,粳米一升三十八。」
雪平給岑永貞背著各家糧行的價格,說完又補充道,「這是昨兒的價錢,今天俺跑了其他幾家,沒去楊家,他們幾家的糧價如今一天一漲,比下雨時的河水漲得都快哩。」
「才幾天功夫,怎麼又漲了這麼多?」
岑永貞雙眼一下子瞪圓,對此很是吃驚,「這兩日買糧的人可多?」
「不多,都在抱怨糧價太貴。」
雪平搖搖頭。
「成,你們先下去吧,準備準備,要不了幾日咱們的店就該開了。」
叫幾個孩子先退下去,岑永貞想了想,還是將賴明喊了過來,「賴叔,備車,我得去一趟知縣府。」
她雖不相信什麼「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類說法,但眼下她跟趙恣頃目標一致,都不想讓北川鄉亂起來,於情於理這個異動她都該知會對方一聲,且如今糧價虛高對民生無益,她有心低價賣糧,但想做這事兒必須得有個虎皮扯著。
「成,我這就去準備。」
賴明出了房間,不多會兒將車馬備好,岑永貞將一份剛寫好的價目表揣到懷中,換了身正式些的行頭,上車直奔知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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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知縣府,門房還是熟悉的壯漢田雲,對方見是岑氏商行的人,也不驗看名帖了,直接將人帶到書房,知縣趙恣頃如今正對著一份文書眉頭緊鎖愁雲滿布,見岑永貞與賴明來了,才趕忙將文書收好,揚著手連聲道請坐請坐。
「岑東家今日怎的沒來?」
兩人一落座,趙恣頃左右看看,見陸韶白沒來於是出言問道,「可是在忙糧店開張的事?」
「正是如此,新店開張里里外外都離不開他,加上商行近幾日還有一批糧食要運送過來,他親自接貨去了。」
岑永貞給陸韶白的缺席找了個不易叫人生疑的理由,隨即將話題扯到正事上來,「趙大人,我今天過來找您,是因為這兩日有些消息叫我這心裡七上八下的很是不安,故而不得已找您來求個主意。」
「哦?什麼消息?」
趙恣頃挑高眉心,滿臉不明所以,「岑夫人說來聽聽?」
岑永貞遂將這幾日北川鄉糧價飛漲,且有人暗中給他人透露糧食運不進來的消息這事兒原原本本講給趙恣頃聽,對方聽完臉頰微微抽搐幾下,下頜繃得極緊,一雙眼裡滿盛著吃驚與憤怒。
「也正是因為這些消息,我夫君才憂心新店開業之際出現哄搶,為了確保糧食供應,不得不親自去迎後面的隊伍。」
岑永貞不緊不慢說完,瞄了眼趙恣頃又迅速收回眼神來,「大人,您也知道我們是新店落戶,定價各方面都要參考本地商行的,只是如今這糧價一天一個樣子,叫我著實不好拿主意,所以——想來問大人要個價。」
趙恣頃眸光晃了晃,抬起眼來盯著岑永貞,語氣猶疑又似是試探著問道,「夫人問本官要價?難道就不怕本官將糧價壓得極低?」
「大人總不會叫我虧了本錢就是。」
岑永貞淡淡一笑,自懷中取出臨來前寫好的一份價目表雙手遞過去,「大人請看,這是我們岑氏商行在蜀州當地收糧食的價目,因有皇商令在身,一路上除了固有不能免的稅錢,未繳過雜稅抽稅。」
趙恣頃將價目表接過來細細看了一遍,眉頭一忽兒擰緊一忽兒鬆開,最終長嘆一口氣,道了句,「岑家高義啊。」
岑永貞給的價目表很是實在,沒有任何虛高的成分,這個給底價的舉動直接表明了她樂意低價賣糧穩定市價的意向,叫趙恣頃如何不動容。
將價目表放到桌上,趙恣頃起身走到岑永貞面前,鄭重沖她拱手行禮。
「哎呀大人,使不得使不得。」
岑永貞趕緊跟著站起身,朝旁邊讓了讓,「您這叫我如何自處啊。」
「這禮,岑夫人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