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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先在牛興田這邊兒打過招呼,然後叫將士們分期分批來辦理,沒成想牛興田這慫貨直接拿出一本空白的戶籍冊子,咣咣咣蓋上官印,然後將冊子拱手相送,示意您隨便填。
「等冊子填好您再叫人送回衙門來就成,到時我會儘快把戶籍牌子做好,放到你說的那個地方去。」——這是牛興田的原話,求生欲真是強到爆棚,把岑永貞都給整樂了。
罷了,倒是方便了他們。
「慫人也有妙處。」
陸韶白看著那戶籍冊子也忍不住低笑,「要去鏢局那兒看看嗎?」
賴明的黑虎鏢局在蜀州城有處宅院,算是榕城與蜀州這邊兒的消息傳遞處,方才岑永貞交給牛興田的地址就是這裡。
「去看看吧,說不定有榕城那邊兒的消息呢。」
岑永貞將戶籍冊子收好,倚在炕几上打了個呵欠,昨天一夜沒睡好,今天又從早上連軸轉折騰到這會兒,鐵打的人也扛不住。
「困了?」
吩咐了車夫一句去鏢局別苑,回頭看見這一幕的陸韶白眼底浮上一絲笑意,「都說叫你歇一歇,非今天來跑這一趟。」
「新規定能早一天推行下去,蜀州的百姓就能早得利一天,等他們手裡有錢有糧,我們就不愁沒錢沒糧了。」
岑永貞拍拍炕幾,「把這東西挪下去,叫我靠一靠。」
陸韶白立刻將炕幾挪到下面,坐過去叫她靠在自己肩膀上。
「那也不能不顧及身體。」
陸韶白攬住岑永貞的腰幫她倚得更舒適些,「再說,你帶來的新作物如今都發芽抽苗了,還有崖底那些人專門負責種植,以後糧食不會太缺的。」
「莊子裡的人是士兵,不是農戶,但凡條件允許我就不想把他們拴在地里,只靠金全勇那幫人也種不夠一莊上下的嚼裹。」
岑永貞枕著陸韶白的肩膀,閉著眼繼續絮叨,「所以最後還是得從百姓身上想辦法,想要馬兒跑,就得讓它們先吃飽。」
起初,馬車中還能聽見岑永貞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陸韶白偶爾開口附和幾聲,過了會兒,語漸不聞聲漸悄,等馬車在鏢局外停下時,岑永貞已經睡著了。
陸韶白沒叫醒她,只派車夫進去,沒多會兒便拿出一封信來。
描金寄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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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永貞補了一路覺,等她讀到信時已經是晚上了。
描金在信中先問了岑永貞安,說府上眾人都很牽念她,要她在蜀州一定要好好注意身體,千萬不要太勞累,隨後又寫了榕城各項生意的近況。
一品閣生意依舊火爆,一到飯點便一座難求,劉廚子最近頗有些開竅,接連研發出好幾個風味甚佳的新菜。
南北貨店那批皮貨在一個行商手裡賣了筆好價錢,山貨也賣得很快,好在能從韓氏船行處補貨。あ七^八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首發、域名、請記住
「自夫人離開至今,我們已經去補過兩次貨,每次都謹遵吩咐,叫張琦帶人把貨翻個底朝天,確定不會有一點兒問題才驗收,如今韓氏的管家每次見到我們,臉就黑得能擰出水來。」
——岑永貞笑著搖搖頭,接著往下看去。
在信的後半部分,描金開始詳細講述自己銷售湖州絹的事兒。
截止中秋節前,她終於成功將湖州絹全部賣掉,如今只剩七八匹擺在店面當展品,而她之所以能幹成,是因為她「大膽」了一回。
「這批湖州絹色澤素淡,但這不是它賣不動的主因,我在城中各個布料鋪子內觀察了兩天,最後發現城東黃家的店鋪內有大量明州府素絹出售,這些素絹顏色與我們進貨的湖州絹幾乎一模一樣,但價格便宜一半有餘,故而導致湖州絹滯銷,我買了幾尺素絹比對,發現這種絹料子輕薄,織造得並不結實,考慮再三,我把之前識銀用湖州絹做的一身衣服取來找繡娘穿著展示,同時將搶生意的明州素絹做成披帛搭配在外面,最後再把湖州絹的價格提高三倍。」
結果,原本不斷跌價仍乏人問津的湖州絹,如今價格高了,反而大賣。
「別說,我真沒看錯人。」
岑永貞將信疊好塞回信封,笑得欣慰無比,「描金實在是個經商的好苗子,膽大心細,眼光獨到,看來今後能往她肩上放更大的擔子了。」
「那樣夫人倒是能輕省些。」
識銀端著個青瓷圓盤過來,將買來的香櫞盛進去,擺到床頭旁的花梨木五斗櫥上,又將斜放在櫥上的枕屏拿下來——岑永貞把床頭的炕幾棄掉不用,這枕屏無處可放,只能暫時收起來。
「她在信里還說多虧了你做的新衣裳。」
岑永貞自床上起身,拿起個香櫞湊到鼻端聞了聞又放回原位,「若不是那衣裳款式新穎漂亮,她的布也賣不了這麼順當。」
「夫人這是笑話我呢。」
識銀解掉床上原本的暗紅色帳子,將新繡好的床帳給岑永貞掛上,「我沒描金那麼大本事,只是會些針線活罷了,倒值得你們拿出來這般說,虧得我麵皮子厚,夫人說就說了,換成麵皮子薄的,早臊得不知往哪兒鑽了。」
一邊說著,手下活也沒見停,不一會兒新床帳掛好,上面繡著蘆葦叢中幾隻成雙成對的白鷺,真箇是栩栩如生。
「怎麼就成了笑話你,我這是在誇你呢。」